正邪(39)

“顾大夫！”顾大夫抬头一看又是沧歌，

“又一城中疫病肆虐，”

听他说有疫病，话还没听完，当即拿起箱子就要走。

看着他埋头向前走去，沧歌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跟我走。”

顾大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处于舞凉城中了，顾大夫诧异看向沧歌：“我们，你……”

沧歌：“顾大夫，你先看看他们，你想知道的我后面再说与你。”

顾大夫看着沧歌点头，虽然惊疑，但他还是快速镇定下来，开始查看染病之人。

一圈下来，顾大夫已然满头大汗，“这里的情况严重很多，我只能尽力。”

沧歌点头：“尽力便好。”

顾大夫正在摆弄他那些瓶瓶罐罐，远处一阵嘈杂，沧歌展眼看去，还未来得及看清酒究竟发生何事，就看见眼前飞过一人，而后重重摔倒在地，接着接二连三的人重跌在地。

沧歌看去，只见一群带刀的人此刻正向他们逼近，看他们的装扮，应当是人间被叫做官府里的人。

地上躺着的人“哎呦”叫个不停，前边站着的人佝着身子，满头白发，不停摆手求饶：“官爷，求求你们，我们都在这住了一辈子了，现在赶我们出去我们能去哪儿呀？”

带头的那个官兵恶狠狠的说道：“去去去，赶紧给我走，爱去哪去哪儿。”

伸手一推身边老妇，分明是刚才和沧歌说过话的，老妇踉跄几步，沧歌快步上去扶住老人家，看着那些官兵：“这城中疫病肆虐，你们为何不想办法抑制，反倒赶人家走？”

官兵拿眼缝撇一眼沧歌：“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挺大的。”

沧歌盯着他们：“你们这样做，不怕你们的大人怪罪你们吗？”

那些人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小子，就是我们大人给我们下的命令。”

“……”沧歌沉眉，“你们大人身为城中父母官，哪有把城中众人赶出去的道理？”

沧歌扶着的老妪，抹了一把眼泪，“姑娘，别说了……”

领头人看着沧歌：“这些人已经是必死无疑了，赶出去是为了让其他人活下来，要是留下他们，这城中的人都得死。”

沧歌看去，被驱逐者尽是一些老弱病残之人，官兵身后是一些还未染病的青壮年，正冷眼看着官兵赶人。

沧歌脸色不愉，冷声问道：“你们大人呢？”

“我们大人日理万机，怎么会为这等小事劳心呢！”

沧歌眯起眼：“这些人的人命，对你们来说只是小事？”

沧歌看向身后那些人，这里有他们的亲友，妻儿，父母，“你们也是这样认为？”

死一般的沉默。

那个官兵轻嗤一声：“小子，看你打扮必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可你知道这些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一人要养活病痛的老母，稚幼的孩童，柴米油盐，串亲嫁娶，疾病赋税，早已负重不堪。”

他嚣张的看不起这些人，却也实实在在知道普通老百姓的不易。

沧歌：“可这就是你们冷眼旁观的看着亲人被赶出去送死的理由吗？你们都知道，他们出去就是死。”

“那他们就该拖累死我们吗？”后面人群中不知谁吼一声。

“他们还有几年好活？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些老人都在偷偷抹眼泪，但却没有一人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沧歌震惊良久，说不出话来，他未身处局中，做不到冠冕堂皇的责怪他们，可人怎么冷漠如此呢？

“你们的仁义孝道到到哪里去了？”顾大夫突然高声道：“他们含辛茹苦的将你们养大，你们就是如此对待他们的？”

此话一出，更引众怒：“你是谁呀？凭什么说这话？”

“养育之恩，这些年我们也还完了。”

“既然都是要死的，早晚都一样。”

………

“没人逼他们，这都是他们自愿的。”为首的官兵得意地给沧歌和顾大夫说道，“生死关头，血缘亲情没有那么重要，自己活下去才是首要的。”

沧歌

看着他们冷漠又狰狞的样子，突然记起长青对他说的：凡间是一个温暖的地方，众人可亲，阳光温热。

可此刻他却只感到寒冷。

可谁造成的呢？！

这些凡人吗？

或许是这场疫病？

还是见死不救的神？！

“这世间因果轮回都有定数，你们所做的一切终会回到你们身上。”沧歌不知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他只是想劝告他们，不要这样做！

却触动了那些人的心里，“我们都到这地步了害怕什么？因果轮回，可我们半辈子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活得这么辛苦，为什么要遭遇如此境遇。”

“老天爷为什么不睁开眼看看！”

“我们只是想活着……”

“……”

官兵笑着走近沧歌，顾大夫脸忙把沧歌挡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官兵看着他们，嗤笑出声：“只是想告诉你们，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赶紧滚开，别多管闲事。”

顾大夫却仍是固执的挡在沧歌前面：“你们这些人欺负这些老弱，就不会亏心吗？”

那人哼笑一声，看着沧歌和顾大夫阴狠狠地说道：“来人，把那些老不死的和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立马赶出去，若有违者，就地正法。”

一声令下，场面再次混乱起来，他们被推搡，被辱骂，棍子落在身上，沧歌看到了比疫病更可怕的一幕：人心难测！

哭喊声，求饶声，驱赶声，一股脑的往沧歌脑子里钻，听得他头疼欲裂。顾大夫抗争的鲜血染上沧歌青蓝色的衣衫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