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

“谁啊，大半夜的！”张氏迷迷糊糊的点灯。

“是我，子婉，我有父亲给我的好东西要给祖父。”何子婉扬起嘴角大声喊道。今晚过后，这院子里不知道谁还能高枕无忧？

“什么好东西？明天与你伯父、叔叔们一起看看，今晚就算了吧！”何化通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只是气息稍有不稳。

“祖父，今天正巧碰到父亲的朋友，他见我可怜就将东西给我了，子婉想着应该交给祖父处置！”

何子婉不走，静静地等着，她不确定祖父会不会想见她，但她知道张氏一定会心动，就像院子里偷听的四五拨人一样。

屋里淅淅索索一阵，张氏开了门，拽住何子婉的手将她拖进屋里，而何子婉名义上的祖父何化通已经坐在了正堂的主位。

何子婉心道：这也就以前的何子婉够傻够天真，她才能有这机会！

“子婉，有什么不能说的，偏偏要今晚说！你祖父可是好不用容易才睡着！”话里的意思就是，何子婉，你这个不孝子。

其实，早前张氏被何子婉一时吓着，过后早就想清楚了，只要何子康、何子谦两个男娃还要在村里生活，何子婉就不敢轻举妄动，她有什么可怕的！

“祖父，这是虎肉，是父亲的猎户朋友送给孙儿的，孙儿拿来孝敬祖父。”何子婉将背篓直接扣在何化通面前桌子上将血淋淋的虎肉铺开了，挨近他，窗棱上就看两个头靠的很近，似乎说什么秘密。

屋里的两人对此毫无所觉。

“祖父，父亲曾经说过他给我们姐弟另外存了一笔钱，您也知道，父亲是最好的猎户，他十来年打猎的积蓄不仅是眼前看到的家产、田地。”

“子婉，你为什么要跟祖父说这些？”何化通第一次觉得今晚开门放何子婉进来，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我只希望，我们姐弟能健康的活着！——祖父，您可知道我今天差点在林子里就回不来了，您亦可知道，堂姐，她可是与我们一起进林子的。子婉大逆不道，深夜打扰祖父休息了，这就退下。”

这个孽畜！

是谁教她故弄玄虚。

只怕她从掀桌开始就计划好等着老妻上当，何化通想通来龙去脉，不由得握紧手里的茶碗，还是一个没忍住朝她的背摔了过去。

“老爷，我们不如——”张氏做一个闭嘴的动作。

何化通半响没应，虽然子婉给他的冲击有点大，可他就不信，她一个女娃子能翻出他的手掌心。“明天伙食好点，这些虎肉原封不动的放着，明日人人有份！”

“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分给那些贱人！”张氏自然不愿意，她还是3月前吃过一顿肉。

何化通剜一眼老妻，冷酷道：“就凭何子婉刚刚算计了我们，算计了我们所有人，你不信？不信，你明天好好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儿媳们什么嘴脸！”

张氏压根儿不信，想着何子婉说老二留下钱财，那些钱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不过，这正屋是老二两口子住的，藏在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呵。”看老妻埋头苦思分明就是惦记上了老二不知道真假的钱财，何化通不免自嘲的笑了，天天打鹰，不料到老了被鹰啄了眼。

好，何子婉，你好的很。

胡氏仔细回想，何子婉说老二还留下钱财，那应该放在哪里呢？一回来她就不相信老二打猎十几年，就挣下这么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七八亩薄田，肯定还藏了私房的。

“儿子，听到了没，何老二有的是钱，只要你好好读书，娘就有钱给你，将来你一定要给娘考个功名回来。”

搅人好梦的何子婉，睁着眼睛，望着黑黑的房梁，仔细的盘算着。

“长姐，我们明天吃鱼鱼，好不好？”奶萌奶萌的小奶音嘟着小嘴儿，口水糊了她一脸不够，分明是将尿也撒她身上了。

摸着袖子上的湿热，何子婉没忍心戳他的包子脸。“何子谦，明天你不将你的尿洗干净了，什么都别想吃！”何子婉放狠话。

“长姐，不嘛不嘛，我就要吃鱼鱼。”何子谦大声嚷嚷，何子婉摸他眼睛，果然，是在做梦呢。

孙氏却被吵醒了，“子婉，将子谦给我抱，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好了！”

“没事的，娘亲，你赶紧睡，明天你还要下地干活。”何子婉将何子谦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小孩子软绵绵的挺舒服。

，！

☆、第四章捉鱼

“子婉，你们来了，快过来坐！”

“是啊，子婉不知道你昨天背回来了虎肉，真是辛苦你了。”

何子婉一家到正屋里用饭还从未接受过这么多的热情，连小小的何子谦都不由自主的往何子婉怀里藏。

何化通看一眼自己的妾余氏，再看眼长子媳妇，还好老妻听他的话将虎肉都煮了，粥盆里全是肉糜，盘子里盛着净肉。

“姨奶奶，大伯娘，我不辛苦，肉背回来就是给大家吃的，只要我们一家人都有饭吃就好。”挨着孙氏，何子婉温顺的坐下，等着张氏分粥。

“贱人！”何子娉见着嫣然浅笑的何子婉，小声骂道。这个贱人就是披一件麻衣，也比她盛装打扮好看。

“子娉，还不帮你子婉妹妹拿碗！”胡氏掐着何子娉的大腿，笑着说道。

“不麻烦子娉姐姐了，不知道过几天的庙会，子娉姐姐要不要与我们一起去？”何子婉若有所示，看的何子娉有些心惊肉跳。

胡氏狠狠地盯着何子娉，对着何子婉笑了，“你们姊妹，有热闹当然要一起凑了，到时候让你子娉姐姐领你们去！”

孙氏只觉得这个大嫂脸皮比城墙还厚，昨日子娉可是与子婉一起进的山。

“那就好！”何子婉温顺笑道，端起张氏给自己盛的半碗小米粥，只觉得的一股腥味冲鼻，再看其他人正吃得津津有味，张氏不敢做的太过，不过给他们姐弟盛的粥少，肉沫也少，这却合了何子婉的心意。

吃过饭，男人们下地，孙氏跟着胡氏也下地，正值春种时候，一年播种的关键时刻，谁家也不敢怠慢。

何子婉姐弟几个也被张氏分派了挖野菜，打猪草的活，何子娉会绣花，自然不用干农活，与余氏及三婶小张氏在家绣花。

张氏将活儿分配好，进了正屋，何子婉领着弟妹下地。

“姐，真不公平，都没有人问你身体舒服不舒服，就让你下地。”何子娴小声嘀咕深怕被周围人听了去。

何子婉淡笑，看了眼妹妹，这个妹妹虽然腼腆，但要比原身聪明许多。

“他们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要求别人关心你的亲人。父亲失踪，你可见他们找过，担心过，没有吧，他们占了我们的屋，吃着我们劳动获得的粮食，你看，他们可曾可怜过我们，善待过我们？”

何子娴惊恐的看着自己的长姐，这些话，她只敢在自己心里想想，以前的长姐温柔恭顺，何曾敢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妹妹觉着姐姐变了？昨天阿姐差点死在了林子里，一切都想明白了。”从林子里回来，何子婉就没想过要在弟妹面前掩饰事实，反而让他们都了解自身处境，起了防范之心才更安全。

“这样的长姐好，省的我跟二哥老是担心你！”何子娴激动的小脸通红，又有些紧张的注视着周围，像一只防范野兽攻击的小兽。

“长姐，我早上洗了衣裳，你答应我吃鱼鱼！”何子谦小萝卜头不知道姐姐们说什么悄悄话，着急的只拽何子婉衣袖。

“你个小馋猫！”

姊妹两个相视一笑，哪里舍得委屈小弟，径直往村口的小溪而来，春天潮水涨了，小溪泛着碧光，溪面上波光粼粼。

溪边几个洗衣服的媳妇儿正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听说了吧，何子婉昨日被人玷污了，一身血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