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靠的很近。

男生笑得温和，而另一边的女生则是表情冷淡，但不难看出，她有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冷硬。

那时候的少年少女还十分青涩低敛，胸前的校服印着“镜鳐一中”的字样。

江修临看见十几岁的自己正低头望着身边的姑娘，羞涩地比了一个“耶”。

他身旁那个异色瞳孔的女生神情冷漠坚毅，面对镜头，她似乎有些抵触，可偏了些的侧脸在微微泛黄的照片上却无比清晰锋利。

那冷冰冰的别扭样，和如今的万辞一模一样。

江修临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似的，忽然疼得厉害，无数片段在脑子里不停播放。

他想看清楚，但眼前始终模糊，只有一个人影渐渐浮现。

好一会儿后，他看到了一间公寓，比现在小了十几岁的万辞脸色惨白地睡在床上，她紧紧揪着被子，浑身冷汗直冒。

而他则在旁边打了盆热水，一遍又一遍地拧干毛巾，手忙脚乱跪坐在床边帮她擦汗。

“还是疼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江修临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恳求。

万辞则是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快要把他手腕拧断，脸色白的褪去了血色，虚弱又坚定地说：“……不去。”

江修临快要哭出来了，他没想到女生痛经会严重到这种地步，万辞头一回在他面前痛苦成这个样子，但就是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

画面一转，江修临看见自己在那间小小的公寓里煮中药，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

邻居忍不住过来敲门，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楼道里都是奇怪的味道。

江修临开门，一脸抱歉，说是自己身体不好，就找中医开了几副药煎了吃，打扰到大家了很不好意思。

那人见他还是个初中生，人长得俊气，说话又这么有礼貌，便没再计较，摆摆手离开了。

万辞揣着热水袋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听到江修临关上门后，她头也不抬地开口：“我都说了这个东西很难喝，你还煮它干什么？”

江修临走过来，继续用筷子拨弄罐子里面的药材，怕底部糊了，“医生说了，连续喝两个星期，你的身体就能调养好，以后就不会再疼了。”

万辞不以为然，“反正我不喝了。”

江修临苦笑，“花了钱的，姐姐，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好吗？”

一听花了钱，万辞抿了抿唇，“我没钱还你。”

厨房里的江修临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没说让你还，我请你治病不行吗？药都煮了，你行行好，听话喝了成不成？不然你回头再疼晕过去，我就直接打120给你送医院去了啊。”

万辞握着笔的手忽然一顿，练习册上本该写答案的位置被她画上了一道重重的划痕。

……

江修临揪着脑袋，一手还紧紧抓住照片。

MiydiesAny大惊，抓着他的肩膀问道：“Gabriel！你怎么了？”

江修临摆摆手，他感觉头疼似乎缓解了一些，脑子里的那层雾被拨开，有什么要冒出来了。

MiydiesAny担心的不行，招手让佣人去叫医生，却被江修临拦住了。

“……妈，这照片，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江修临有气无力地开口，刚才的剧痛差点让他当场昏厥。

他表情有些慌，心中隐隐觉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如果不尽快弄清楚，他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别管照片了，咱们先……”

MiydiesAny话还没说完，就被江修临抓着手打断了，他甚至是有些恳求地问母亲，“妈，我真不要紧，你先告诉我这照片从哪来的，这对我很重要……”

万辞……他居然之前就和万辞认识，可是万辞为什么从来没说过这事？

他们之间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修临迫切想知道真相。

MiydiesAny顿了顿，见儿子实在是固执的厉害，只好道：“二楼最里侧那间书房的书架上，我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带掉了一本书，照片就是从里面掉出来的。”

江修临问清楚了具体的书架位置，抓着照片就往楼上冲。

那间书房不大，里面放置的是他从小到大的所有课本，很少有人进去。

就连江修临自己，除非是去找东西，否则都不会踏足的。

只是没想到，就在那小小的书房里，竟夹藏着他和万辞过去的秘密。

很快，江修临就找到了母亲说的那本书。

一本很旧的物理练习册，是那种专门为了初升高而设计的。

跟它摆放在一起的还有好几本同类型的习题册，看样子原本是一整套，但偏偏少了几本。

江修临数了一下，少的是英语、化学跟历史。

整套的练习册他都翻烂了，也没再从里面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那张照片，就是唯一夹在里面的东西。

他都快忘记了，当初回家路上他出了车祸，在医院醒来后，才知道自己失忆了。

江华安说，车子在半路侧翻，带他回来的两个保镖重伤。

等带人赶到将他救下来的时候，他怀里就紧紧抓着那一本物理习题册。

其余几本应该就是在车祸路上丢失的，后来江修临忘记了那两年发生的事，江华安便没去注意掉的几本书，只让人将剩下的好好整理起来。

江修临抓着照片，坐在散落一堆练习册的冰凉地板上。

照片有些年头了，但因为塑了膜的缘故，保存的非常好。

照片……

毕业……

公寓……

车祸……

江修临脑子里猛地闪过一抹白光，他慌慌张张掏出来手机，登录上那个Q.Q号，快速翻到宝石猫发给他的那几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