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雪升温(48)
作为酒会的主人,受邀的人无不在阿谀奉承,而他立在一旁,仿佛只是一个靠父母、没经验的愣头青。
有风拂过,陶青梧瑟缩了下。
她侧身,傅庭肆刚好走到她的面前,微微躬身和她的视线平齐,抬手拭了下她的眼角,挑眉眼里含笑,“被欺负了?”
时间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哭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傅庭肆鼻梁上的眼镜未来得及摘下,隐去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绪,见她不答只顾哭,直起身往前挪动半步,伸直手臂揽她到怀里。
猛地坠入有着木质花香的怀抱,陶青梧下意识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一股脑儿地将所有泪水蹭在了他的身上,呜咽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没一会儿,怀里的人终于哭累了,红着眼眶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眸光微动,若有似无地睇了一旁的时暨一眼,微有些恼意,“刚出差回来,接你去吃饭。”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傅庭肆松开她后又顺势牵上了她的手,带有礼节性地冲着时暨微微颔首,便拉着她离开了。
一如上次那般,到了车前,周围空无一人,安静得很。
傅庭肆很快就松开了她的手,“是他欺负你?”
她总觉得手上还留有余温,不自然地背至身后,闷着气摇了摇头,“不是他。”
“那就还是被欺负了。”傅庭肆很轻易就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也不算,”她已从方才的气氛里抽身出来,又道,“谢谢你帮我解围。”
今日的傅庭肆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他用着带有审视的目光,沉声问:“解围?他怎么为难你了?”
“他......”
话还没说完,被从远处跑来的秋音桐打断。
傅庭肆及时止住,没再多问,陶青梧长舒了一口气,还留有泪意的一双眼登时漾起了笑。
秋音桐有些惊讶傅庭肆怎会跟陶青梧在一起,搓了搓手心刚准备八卦就见傅庭肆径直上了车,然后半降窗户催促她,“上车。”
她哼了声,打算待会儿仔细盘问一下陶青梧,总觉得这两个人气氛有点古怪,肯定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临上车前,她与立在一旁的人告别,“青梧,我先走了,明天见。”
直到车子扬长而去,陶青梧才有闲情去捋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陶亦薇肯定是陶衍安的女儿,好巧不巧挑今天来学校找她,那肯定跟母亲的失踪有关系。
想必一定是陶衍安带走了母亲,并且这事已经闹得陶家人尽皆知,不然陶亦薇也不会如此恼羞成怒。
可是这些又只是她的猜想,跑到派出所拿不出证据,那做什么都是徒劳。
好端端地,她在这时想起了傅庭肆。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陶衍安,就是因为傅庭肆,那人明明在陶氏位居高位,见到傅庭肆依旧是点头哈腰,很恭敬。
如果能再次借傅庭肆的力就好了。
明明之前还说过如若有要紧事可以直说,现在待她又仿佛跟陌生人似的。
碍于秋音桐的嘱托,这人对她不得不施以援手,可只要到了无人处,又很快变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有些事情离了权势确实办不了。
每每接近傅庭肆,道德感就会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然后就会及时止住她那些不切实的妄念。
如果能长久依赖傅庭肆就好了。
她抬脚往宿舍走,开始依附本意从包里摸出了手机,变着法子从秋音桐那里套到了傅庭肆晚上的安排。
回到宿舍后,陶青梧在睡前私聊负责人推掉了今天的兼职,然后在心里琢磨该如何不露痕迹地彻底依附傅庭肆,连何时睡着都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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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的京市,冷风萧瑟,街上行人不多,唯有车流依旧拥挤。
今天是秋老爷子的寿辰,不喜热闹仅有亲近的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席间所有人相谈甚欢,热闹不已。
傅庭肆坐在傅霄则的旁边,不知不觉间已然陷入微醺的状态,盈着水光的瞳眸使得他褪去了几分清冷。
他本还打算继续喝,却被秋熹苓制止,“酒量不行还爱喝。心情不好?”
说到这里,他松开了捏着杯子的手,一时觉得迷惘。
中午从京美离开,他从车内的后视镜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头脑一热地张口问了问坐在一旁的秋音桐,“上次香榭酒会,跟你打招呼的那位男士是谁?”
秋音桐刚回完陶青梧的微信,沉吟道:“你说时暨?”
“时暨?”
她停了下,开始侃侃而谈,“他是我同班同学,时家的小公子。就是他在追青梧,还挺锲而不舍的,追了有两年吧......”
后面的话傅庭肆没仔细听,只觉心口酸胀,这种异样又陌生的情绪持续到现在,没忍住就喝多了些。
他略过傅霄则看了眼秋熹苓,很淡地笑了下,“没有,外公生日,怎么可能心情不好。”
秋熹苓还是觉得古怪,扬起视线到了立在傅庭肆身后的鹤叔身上。
鹤叔有些无辜,摊了摊手。
家宴快到尾声,傅庭肆欠身后最先离席,脚步虚浮着出了酒店。
隐约间,他好像看见了心里想了良久的那个人。
隔着圆形花坛眺望过去,一整排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