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鼎沸(595)

沈眠低头翻阅了半响，没说话，转身和谭岳洋一起出去。

走到专门给简瑶腾出来的可供观察的玻璃房前顿了足。

沈眠这礼拜来了三趟。

次次都看见陈启明在玻璃房外面站着。

一动不动的盯着简瑶，不说话，也不动作，像个木头人。

陆少卿和她说，陈启明和简瑶之间闹成这样是误会，简瑶日后想康复，陈启明可能是关键，不让她赶。

沈眠最开始不赶是想着陆少卿说的话，现在简瑶一点康复的迹象都没有，为什么不赶？

沈眠眉眼暗沉，抬脚就要过去。

听见谭岳洋低低的叹了口气：“陈启明日日都在这。”

沈眠微怔，她以为这三次碰见都是巧合。

谭岳洋说：“我听这的护士说，简瑶睡着了陈启明会走，只要一醒，陈启明就会回来，简瑶的睡眠时间很短，醒的时间长达十八个小时，十八个小时，陈启明就在外面站着看她，累了就蹲着，再累就坐着。”

沈眠不冷不热道：“他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醒？”

“应该是护士站的人可怜他，打电话通知的吧。”谭岳洋说：“这七天，他尝试进去过四次，一靠近，简瑶就抱着头哆嗦，他就出来，蹲在窗户口，眼圈通红的看着她。”

沈眠沉默了好大会：“一直吗？”

“恩，一直，除了上厕所，不吃不喝。”

沈眠侧目看向陈启明，陈启明……瘦了很多。

蓬松张扬的发都软了下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是社会精英装扮，但细瞧瞧，感觉整个魂都飞走了。

谭岳洋斟酌片刻，和沈眠商量：“转院后让陈启明跟着吧。”

简瑶如果转院，肯定是转去陆氏心理诊疗医院。

那里可不比这里进出自由，想进去，必须有沈眠或者是陆少卿的许可。

陆少卿应该会让陈启明进去，但沈眠可不一定。

陆家看着陆少卿是当家人，但真的相处久了才知道，陆少卿对沈眠根本硬不起来，沈眠认定的事，最后肯定是陆少卿让步。

沈眠说：“不要，我看见他就恶心。”

“可如果不跟，陈氏唯一的公子就毁了。”

沈眠愣住：“什么？”

“他状态不好。让他去心理诊疗医院看着简瑶，也算是间接的给他看病。”

沈眠沉默了。

再度看了眼陈启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房间角落里被被子几乎埋葬了的简瑶，低低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没说应，但也没反对。

简瑶转院了。

从密封的玻璃房转到了一间大大的……玻璃房。

但环境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顶楼独套的玻璃房有温馨的墙布，松软的床铺，碎花床品，卧室和洗手间泾渭分明，都很漂亮。还有沙发和一个巨大的阳台，摆满了塑料盆装的绿植，除了这些，阳台上还摆了个懒人沙发，阳光照耀下来，只是看着就觉的暖的出奇，不像医院，像家。

除了这些，还多了个陈启明。

这个房间是陈启明亲手给简瑶布置的。

八月中旬。

陈启明轻开门，进去的瞬间感觉到寒。

他提过把空调开暖点。

但医生说简瑶的畏寒是心理性，并不是身体机能问题。

开了空调捂着被子，大量出汗下有可能会造成碱性脱水，不止畏寒还畏人的简瑶如果被急救，会更刺激她紧绷的神经。

陈启明一点点的靠近角落里裹着被子的简瑶。

第514章 饭

一步一步又一步，顿足。陈启明丈量了下距离，有点丧，但不多。蹲下轻声细语的喊：“简瑶瑶。”

裹着被子长时间挤在角落里，已经不发抖，只会发呆的简瑶侧了侧身子。

长发散下，嘴巴微微开合，从陈启明的视角看着，感觉乖的出奇。

陈启明轻轻笑了，用气音哄简瑶：“吃饭了。”

医生说想靠近简瑶，需要循序渐进，用每日不可或缺的食物来靠近是最好的。

简瑶转进来八天，陈启明送了四十顿饭。

从早中晚，到上午的药和下午的水果。

但距离却只是从门口一点点试探到现在距离简瑶五步之遥，连续三天都是如此，再近，不行了。

简瑶病了后，陈启明感觉自己敏感了很多。

同样的一双眼睛，从前看不见她的小动作，现在一览无余。

再近一点点，不哭不闹的简瑶会偷偷的开始扣好不容易长好的指甲，然后抿着唇，把被子拉高一点点，背对他轻轻的哆嗦，像个在害怕的小宝宝。

陈启明就不近了，在五步之遥把饭推过去，盘腿坐在原地看着她吃，再把她推过来的餐盒带出去。

这天中午和早上一样。

陈启明把准备好的饭盒推出去。

距离刚刚好，在简瑶手边一点点停住。

微微侧身的简瑶手指伸出，勾住了饭盒，慢吞吞的勾到自己身边，捧着背对陈启明。

陈启明原地重新盘腿坐下，笑笑说：“吃吧。”

陈启明看见简瑶背对他打开了餐盒，开始小声很温柔的和她说话：“今天给你买的是昨天那家餐厅的B套餐，带沙丁鱼的，昨天你吃了几根冬虫夏草，今天我让他们又加了点，你看看今天还喜不喜欢吃，尽量多吃点，你最近的饭量越来越小了……”

医生说想要开启失智病人的嘴巴，那么你就要多和她说话。

陈启明日日都在和简瑶说话，从早饭说到晚饭。

陈启明以为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开始说了，才发现想说的很多。

从每天给她精心准备的营养餐饭菜，到简瑶五颗西兰花只吃了两颗，肉一口不吃，米饭是按粒，到她吃药不喝水，洗了澡不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