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弯】(27)
向天庥启动了车子,“再说了,公益不好做得那么高调,活动发得太频繁,显得功利,我也不喜欢那样。”
两人聊了会儿“平安结”的事,上高速后,周秉又情不自禁地聊起在卡兹别克那三天两夜的事。
“……我们下山后遇到一对七十岁的hiker,阿婆阿伯潇洒得不行,已经几乎玩遍全世界了。”周秉感叹,“我也想四海为家,走到哪,就把营扎到哪。”
向天庥笑:“你努努力,把‘龙津’的品牌搞上市了,之后想去哪座山就去哪座山,想住几天就住几天。”
“哎,每次都是下山的时候哼哼唧唧,说半年都不想爬山了,可才刚回来,就已经在开始准备下一个目的地。”
周秉侧眸,懒懒散散地敲了敲车门,“你怎么说啊?下次要一起去吗?大家都说好久没见你了。”
向天庥沉默,车里一时只剩音响里的男歌手唱着歌:“…But as if to knock me down,Reality came around*…”
明明是温暖抒情的歌曲,却唱尽心中无尽落寞。
半晌,向天庥开口:“我现在没那资格去做任何有风险的事了。”
他得代替他大哥,把“向记”和“平安结”顾得妥妥当当,陪着父亲老去,陪着向子瑜长大。
周秉清楚他的家事,也是无可奈何:“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困在店里。”
向天庥很快回答:“哪儿来的困啊?你都不知我有多开心。”
周秉撇嘴:“对对对,你最好是。”
向天庥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19章 生块叉烧
最终两人去吃潮汕砂锅粥。
吃一半时,向天庥手机来了个电话,竟是黄德才黄伯。
他心里一咯噔,赶紧接起。
黄伯声音有些虚弱,说他睡一半起来想上厕所,结果刚下床就摔了一跤,整条腰都是麻的,起不来身。
“庥仔啊,我、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我给我儿子打了电话,他没接……”
向天庥从黄伯的哽咽中听出了他的恐惧和脆弱,立刻回答:“黄伯,你别紧张,电话也别挂断,我现在就过来,大概十多分钟就能到!”
他边说边对周秉比划手势,周秉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之前也有许多次,向天庥吃饭吃一半就被老人们的紧急电话叫走。
周秉无奈地扬扬手:“去吧去吧,我吃完自己回去就行。”
向天庥点点头道谢,走了。
车速很快,也好在半夜的路况良好,不到二十分钟他就来到黄伯住处的巷口。
中间向天庥让手机一直保持着通话,柔声安抚黄伯的情绪。
跑上楼后,他从黄伯家门口装满杂物的花盆里找到备用钥匙,开了门。
黄伯已经冷静了许多,手脚都能动,就是撞到了尾椎骨头,疼得起不来。
而且或许因为他刚才太慌张,失禁了,裤子湿了一滩,昏暗的小房间里充满了难闻气味。
黄伯尴尬无比,不停道歉,畏畏缩缩,和平日中气十足的模样天差地别:“对对、对不住啊庥仔,半夜三更打电话给你……你扶我起来就行了,地上那、那些脏东西你不要碰到,等它干了就好……”
“你同我客什么气?”向天庥先扶起黄伯,让他在塑料凳上坐好,不顾黄伯劝阻,拿来拖把,把地拖了一遍。
黄伯裤子和衣服都湿了,向天庥蹲到老人身前,帮他擦干净身子,再换上干净睡衣。
“行了,你看还用不用去一趟厕所?我背你过去。”向天庥问。
“不用不用,你扶我上床就行……”
“好,跌打酒放在哪里?我帮你揉一下腰。”
黄伯眼眶全湿了:“庥仔,真的太麻烦你了……”
“呐,你再说这些我就不开心了啊。”向天庥半蹲,拉着黄伯的胳膊搭自己肩上,“来,慢慢借着我的力站起来。”
黄伯心里一阵酸一阵痛,向天庥给他擦跌打酒时,他一直在骂儿子:“真是生块叉烧都好过生他……上个礼拜我山长水远地跑去看孙子时,他问我这套旧屋什么时候转他名下。我说等以后我去卖咸鸭蛋*了,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啊,他居然说,那迟早都是,不如早点过户,以免将来国家又有什么新政策……”
向天庥安安静静地揉着药酒,过了会儿,黄伯不骂了,还打起了呼。
他停了动作,帮老人翻了个身,轻轻盖上被子。
担心黄伯需要帮忙,这晚向天庥没离开。
他打算明天下午再开店,给父亲发了条信息报平安,接着在客厅的红木椅上睡下,靠垫做枕,外套当被。
隔天早晨,黄伯已能自己下床走动了。
向天庥提前在“平安结”的群里留言问了其他义工,赖海洋说他早上没事,可以来替向天庥照顾黄伯。
赖海洋是早上七点到的,同行的还有孙琳,向天庥讶异:“你怎么也来了?”
孙琳举起装着豆浆油条的袋子,面上笑盈盈:“给你送早餐啊。”
赖海洋调侃道:“她啊,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问我几点要过来。”
孙琳瞪他:“因为你有前科啊,上次活动迟到了好几个小时的人是谁啊?”
赖海洋是健身教练,孙琳是宠物店老板,两人都是一年多以前加入“平安结”的,因为工作时间比较弹性,两人参加活动的次数比较频繁。
向天庥接过袋子,打了个哈欠:“能来就行,黄伯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就是昨晚自己被自己吓到,精神不太好。我让他今天多休息,赖教练,白天就麻烦你了。”
赖海洋举臂展示了一下二头肌:“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