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知羞(15)
他踩着鲜血和残肢,推门而入。
苍木乖乖坐在床边等他,含羞带怯,低着头,满眼的欢喜,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外面发生了什么。
“相公,你来了。”他甜甜地叫着,对席瓦一脸的血视若无睹,走到桌子面前,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柔柔道,“喝完合衾酒,我们才算是真的夫妻。”
“好。”席瓦如失了神智般,完全服从于他,听他的话。
他们手挽着手,饮下杯子里的酒。
太甜了,甜得他脑袋发懵。
“相公,我们该行周公之礼了。”面前的苍木,羞涩却又大胆,耳朵粉粉的,眼尾湿湿的,脸上绯红一片,扶着他的肩,踮起脚尖,轻柔地亲在他唇上。
软软的,有酒香,让人目眩神迷,无法自拔。
远远不够,他的身体在叫嚣着更多。
他像个傀儡,一步一动,被苍木推着倒在床上。
“相公,我好看吗?”苍木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婉转动听,无比娇媚,让人觉得仿佛泡在蜜里。
身体软得不像话,柔若无骨地坐在席瓦腿上,拉着他的领口,羞得眼泪汪汪。
他不施粉黛便很好看,此时,涂了胭脂,画了眉,多了几分妩媚动人,更是美艳不可方物,让人移不开目光。
“好看。”
席瓦直勾勾地看着他,目光火热,碾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痴迷留恋。
他像个被吸干阳气的愣头书生。
苍木轻笑,手指划过他的胸膛,在腹部画着圈圈,问道,“你喜欢我吗?”
席瓦眼神逐渐迷离,“喜欢。”
“那……把命给我,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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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承允
承允身为逍遥宗最出众的弟子,极高的天赋,于他而言,是利也是弊。
无数双眼睛盯着,不许他有丝毫行差踏错,一步差池,便是千夫所指。
从小,他便被寄予厚望,顶着巨大压力,只能更刻苦修炼,一刻也不敢松懈。
他最敬重的人,是师父,逍遥宗的掌门,逍遥子。
师父曾让他立下重誓,此生志向,除尽天下所有妖邪,绝不姑息任何一只妖。
他跪在祖师殿,口口声声说道,“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拜师之时,逍遥子为他卜过一卦,卦象显示,他命里与妖犯冲,会与妖纠葛一生,毁于妖,死于妖,不得善终。
不可偏听偏信,也不可不信,他卜过的卦,十有八九,皆是应验了的。
逍遥宗上下,对妖恨之入骨,尤其是他的师父,是最正义凛然的修仙者,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在他很小的时候,记忆里,有位惊才绝艳的师兄,大家都觉得,他会是逍遥宗的未来。
可他却与狐妖私通,被师父发现,废除一身修为,赶出宗门,从此泯然众人。
甚至,受伤严重,失去自理能力,连普通人都不如,销声匿迹于仙门之中。
师父的无情,在他心中,埋下深深的种子。
他害怕和师兄一样的下场,愈发卖力地除妖,捉到一只,便会以之为饵,对它的族群赶尽杀绝。
那段时间,他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仿佛成为了一个无情的杀戮工具。
可是,师父却对他很满意,赞不绝口,亲自教导他,传授他宗门最高功法,还把法宝连云扇传给了他。
他成了师父和宗门的骄傲,取代师兄的地位,成了新的未来。
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每次得到夸奖过后,都会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他总是做噩梦,梦见那些无辜的妖来向他讨命。
它们从出生起便见不得光,东躲西藏地活着,没伤过任何人,何错之有?
和它们比起来,他更像真正的妖。
即便如此,满手鲜血,却没改变他心底仅存的,最后的善念。
正是这一念之差,令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山下一富绅,深受鱼妖所扰,终日担惊受怕,不得安宁,遂重金请逍遥宗出山。
师父觉得,这是个历练的好机会,便交给他最心爱的弟子,承允去办。
那时的承允,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不仁,不会再心存不忍。
可是,看到鱼妖中,有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目光,躲在大妖身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还是下不去手。
鱼妖们拼命向他求饶,主动放弃抵抗,只求他放过小女孩。
举起的扇子又放下。
他对那个孩子心软了,收了她全族,却独独放过了她。
没杀它们,是因为,鱼妖一身的宝贝,没有攻击性,师父需要它们来炼丹。
后来,他才知道,当时的决定,大错特错。
那个鱼妖,只是外表看起来小,实际上,已经有几百年的修为。
那是它们的领主。
她心怀怨念,趁着他离开,闯进富绅家中,杀死他一家老小四十六口人。
虽然攻击性不强,可她毕竟是妖,对付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绰绰有余。
他闻讯赶回,却为时已晚。
一地鲜血,死不瞑目的面孔,午夜时分,一次次在他脑海里浮现,让他惊醒。
回去后,师父什么话也没说,没有责罚他,没怪他,只是用失望的目光看着他,让他在富绅一家的灵堂里,跪了三天三夜,让他静思己过。
他害怕这个地方,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仿佛有无数幽怨的灵魂,在指责他。
为什么要放走那只妖?
为什么?
后来,他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不断追查鱼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