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129)
“世子是觉得御史台里有什么不好吗?”郑郁和王台鹤跟在林怀治身后,去往大理寺推事院。
王台鹤笑道:“叫什么世子啊!叫我瑶光就是,没有不好,只是觉着那里面有股味。”
他觉得郑郁这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什么味?”郑郁不动声的深闻了闻身上味道。
没有味道啊,很香啊!昨天他回家不知洗了多久,澡豆都用了一大盒。
难道是那个御史没洗脚?可他在御史台这么久也没闻出来啊。
王台鹤掩唇低声道:“御史台里那些个文人书客身上,迂腐不堪积流出来的酸味。”郑郁想你这不是把我和你前面这位一起骂进去了嘛,正想开口驳辩时。
王台鹤又凑近了些,说:“当然不会有砚卿了,不过你身上好香啊!用的什么香料沐浴?”
“白水及寻常香料。”郑郁尴尬笑笑,王台鹤眼神掠过郑郁衣物豁口处,意味深长道:“贵府沐浴时还有美人相伴啊。”
郑郁抚平衽确认遮好后,咬牙笑道:“是美人,不过美人性烈,难以降服。”
王台鹤贴心大哥样,邪魅说道:“砚卿真想听为兄良言的话,我教你几招,保管呀这不出半月什么样的美人在哪儿都听你的。”
郑郁想,也包括前面这个?此时,“美人”侧身说话了,“此乃皇城之内,非王府私宅。”
王台鹤轻声道:“殿下训的是。”而后又朝郑郁说:“听吗?砚卿,你哥要是早几百年听我的,也不会现在都还是个老光棍了。”
“多谢瑶光好意,既如此有用,不妨留以家中造福子孙。”郑郁腹诽你说郑岸是老光棍,你比郑岸大一岁还没成婚,你俩到底谁老光棍啊。
王台鹤还想说话时,林怀治训诫两人:“到大理寺了,管好嘴。”王台鹤吃惊:“殿下何必那么凶。”
郑郁心里无奈,到底是谁提出的要王台鹤来查这件事,还非要把他也从明面上搅进来。
可人都来了,郑郁也不能一脚把他和林怀治踹出去。
推事院里,林怀治坐下后要来赵晋和苗安的以往职履,以及落第十一人的名册。
仔细翻了后,对跪着的赵晋问道:“收了多少东西?”
赵晋沉了口气答道:“殿下,这不是写上面了吗?”他不怕,他不会出事的,刘千甫一定会保下他。
“谢中丞也托请你了?”林怀治看着名册上御史中丞谢密的名。
“官者,传也,贪也。”赵晋说,“路子走不上,总得试试其他法子嘛。”
王台鹤无赖地翻翻册子,见缝插针,“走这法子的也太多了,赵侍郎,你家里塞得下吗?”
赵晋笑道:“这与寒舍无关,世子你出生不费风雨就可承袭王爵,自然不会知晓官宦子弟若想保住全族富贵得多难。”
“我爹把脑袋栓马屁股后打仗的时候,你们这群子京官说不定在喝花酒。三更写五更默,都是拿命换的,都在把全族富贵放刀上走。”王台鹤面相风轻云淡,又对郑郁问道,“你说是吧?砚卿?”
郑郁颔首:“官者求爵为其家业振奋,各不相同,文有文的妙,武有武的好。”
他何尝不知文武皆同,利来利往都是为了全族荣耀。
赵晋撕破脸,说道:“罪臣确实私收贿赂,舞弊科举。都在这名册上,再无辩驳。”
林怀治道:“左相和谢中丞官风正直,清正廉洁,你胆敢攀污。”
“罪臣已招,这都是递到我面前的,殿下不应在问我,而是去问这名册上的人为何贿赂我。”赵晋沉浸官场多年,跟在刘千甫身后没少学,对付这么几个毛头小子自认不在话下。
“官风正直不假,可万一是沽名卖直之人呢。更何况子孙前程在先,自然要博一把呗,美名传天下的机会谁想错过。”
“利嘴一张,就可谋千万身命。”林怀治合上名册,“我只问你为何攀污。”
林怀治信郑郁,可不信王台鹤,要是张书意和谢密被举了上去,只会贬谪出京,届时朝堂上那就是刘千甫一个人的天下。
这份名册上有刘党也有清官,何其之重。
任由赵晋乱说,他那个老爹皇帝一旦听刘千甫吹了什么风,就全贬出去了。
昨日紫云楼德元帝虽然对林怀湘问责吏部,可在黄昏时分还是召了刘千甫进宫议事,显然是气消了还要继续用人的缘故。
赵晋摇头,坦然道:“并未胡口,而是证物确凿,否则圣上怎会让殿下来查呢?”
郑郁看林怀治目露凶光,已是动了刑法念头。再看王台鹤在那儿翻着册子,看到所属官员私贿的金玉银钱后,不住摇头低骂。
他心想为什么一个舞弊案要让三个人来查,就不怕三个人打起来吗?
更何况林怀治还是那么一个脾气,很明显这件事最多两个人就够了嘛!又不是拔河人越多越好,昨日宫里,德元帝到底是怎么跟刘千甫他们商讨的,讨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为了赵晋的小命,后面还能说话,于是郑郁出声问:“殿试的题也是你泄露的?”
赵晋道:“郑御史,明知故问。”
殿试的题都是由政事堂或礼部,共同择选后呈交德元帝出来的,高官之位打听下就能得知。若真要查起来谁做的,这泄题之人还真不好查,除非将那些官员都抓到御史台里去。
林怀治看向郑郁,眼神有所思索,郑郁觉察视线与之对望。
两人视线胶泥在一起,林怀治眼神清明,偏这时的郑郁色心又起,突然想起昨日船舫上。林怀治腰带解去,领口敞露,锦袍半褪挂至臂间,露出腹肌腰线的春情样,脸猛地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