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199)
过得片刻突闻身后有马蹄踏起,郑郁想会是谁人在此疾马?把他的鱼都吓跑了。
“这么巧,你俩也在这儿?”
清朗欢快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郑郁埋头微叹,回头望去。
河风吹动着刘从祁和袁亭宜的衣角,二人打马走近,袁亭宜面色带喜,俊秀的眉眼无不透着悦色。而身旁五花浅玄骃马上的刘从祁,脸色冷漠,镔铁横刀托得他武人气质从身而显。
两人于风中骑马立,一相貌俊秀一英武疏离,与周边的青山绿水有别样美感。
“袁则直!你声音太大,把我的鱼吓跑了!”严子善回身怒吼。
袁亭宜翻身下马,来到岸边与众官员依次见礼,袁亭宜生性纯真加之又是袁纮幼子,张嘴就是甜言,多数官员都会被喊得和颜悦色,对他偶有夸谈。至于刘从祁下马后,只是点头见礼,鲜少开口。
袁亭宜走过岸边多数官员的鱼篓后,站在严子善和郑郁中间,蹲下低身搂住两人,笑道:“行了,严连慈!这么多人,就你的鱼最小,还怪我声大?吓不吓你都垫底。”
“你懂什么,听马蹄声都知道是你。”严子善不满的想抖开他,试了下后发觉人想狗皮膏药粘得很,随即作罢。
郑郁轻笑:“连慈也是尽力了,他现在鱼篓里的比我在并州太光湖里钓的大。 ”
袁亭宜松手,一屁股挤在严子善身边坐下,说:“砚卿,其实他出全力也是这样,垂钓此等雅事,他这握惯了仪刀的手不抖才怪?!”
“则直你这样的俊秀小郎君,我可以打二十个。”严子善十分不满袁亭宜来抢他的位置,正想给他挤下去时,看到边上抱臂站着的刘从祁时,笑问:“你俩今日兴致这么好?来这儿骑马?袁相也没来樊川,则直你在家里闯祸了?”
此等雅事,身为门下侍郎的袁纮自然会随德元帝来,但没来就定是有事。
郑郁这时也不免好奇起来,多年相识相处起来,那是有什么说什么,打趣他:“可是又衔笔伏案睡着?”
“没有。”袁亭宜神情犹豫,语言吞吞吐吐。严子善向来喜欢这些事,直接问向刘从祁:“九安,他家到底什么事?”
刘从祁挑了个空位坐下,冷冷道:“有媒人上门说婚事。”
严子善憋笑:“说你与刘相女儿的婚事?”
月前德元帝提出那事,朝中谁不知道?都等着看热闹呢。
“疯了吧?我要真娶了刘相公的女儿,我这后半辈子还有什么奔头,说不定一进门就把五娘子赶了。”袁亭宜掩面诉苦,低声哀嚎,“不是刘相之女,我也不知是谁,我看他们谈的欢就跑出来了。”
实在是刘从祁对他说,他的妹妹们喜欢从一而终的人。
郑郁听此淡笑,发觉有鱼咬钩忙收竿。严子善又道:“男子终要娶妻生子,你不想吗?”
袁亭宜蹙眉深思,说:“如果是位貌美贤良,温柔聪慧,不会管我钱财的娘子,我自然愿意与她奉承宗庙,白头到老。”
“不管你钱财?那你与她成婚不过一年你们一大家子就得去桥下住。”严子善太了解袁亭宜了,视钱财如流水,日费万贯不在话下。
鱼竿收上,又是一尾巴掌大的鱼,郑郁淡定放入娄中。袁亭宜一时感慨:“日后我定要娶位貌美温良,不管我钱财,且给我花钱的娘子。”
严子善嫌弃道:“做梦吧你!”
于是乎严子善和袁亭宜又吵嚷起来,弄得周边几位官员都躲得远远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又从娶妻生子聊到前几日礼部员外郎点卯不在结果去接孩子的事,郑郁时不时回句话,而刘从祁一直坐在一旁偶尔接话。听得两人闲谈许久,郑郁口渴起身去不远处的马背上取水。
倏然间蹄声踏破夏风,一队人马从远处破黄土奔来,声势之大,其中还夹着金属击声与马嘶声。
速度如电疾驰,为首者的是位孩童。而这般冲过去怕是会有一个冲撞圣驾的名头,身为龙武军禁军的严子善定会有责,而那孩童在见到岸边官员后速度放停了许多。
“别苑门外,不可疾驰!”严子善见此立马起身立刀挡住,能在此疾马身份不俗,他也语气还算和善,“还请下马。”
怎料那孩童一扬手中马鞭抽向风中,喝道:“你是谁?给我滚开!敢拦我的护卫人马?!”
严子善气势骤显:“卑职乃龙武军左郎将,小子何人,快速下马,饶你之过。”
“我当是谁,不过是一武夫。”孩童冷笑。
而那些官员也是未见过此阵仗,都在旁私语。
此时袁亭宜踱步到郑郁身边,说:“这孩子长得不错,但无半分礼节,可细看起来长得像一个人。”
郑郁额头青筋狂跳,说:“谁?”
他也隐约觉得此人眉目间十分眼熟,且能在此疾驰,周身气势不输严子善,怕是皇家子孙,语气也十分熟悉。
袁亭宜低声道:“像成王殿下。”又惊呼:“莫不是成王殿下的私生子?!”
郑郁:“......”
话语不假,那孩童锦袍华贵,额带黑玉,脸庞虽稚气却剑眉星目。尤其是眉宇间的淡淡戾气加上轮廓乍看与林怀治还真有几分相似,可真看眉眼却也与林怀湘相似。
这边的严子善已揪孩童的马缰,想将带下马来。
那孩童怒道:“废物!瞎了你的眼,你知道我娘是谁吗?滚!”
严子善道:“你娘哪怕是皇后陛下也不可如此。”
人群私语中,那孩童喝道:“我娘是阳昭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