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224)
别院亭台水榭,无一不有,可未有奢华,而是有一股别味的清新,山水淡味袭面而来。
院子处于山上,夏风吹来,凉爽只扑人心。
茉莉花架旁还长有一参天樟树,树下还立着秋千,郑郁坐上去后轻荡着朝林怀治问:“你什么时候布置的,好美。”
“前些日子弄的,夏日里太热了,此处凉爽,正好避暑。”林怀治说,“要我推你吗?”
郑郁笑道:“好啊。”
说是推,其实林怀治力气也不大,只是摇着秋千来回慢晃,绿荫和花意在上。阳光透过树叶缓慢洒下,林怀治说:“喜欢这里吗?”
“喜欢。”郑郁笑着抬眼看他。林怀治停下动作,低头亲他一下。
自从在一起后,郑郁发现林怀治很喜欢亲他,不论做什么都会先亲一口。
随后他拍了拍秋千上的空位,林怀治取过团扇在他身边坐下。林怀治脚点地来回慢慢地荡着秋千,他手里扇来的风带着茉莉花的味道,他说:“等日后事情稳定了,我们常来这里。”
世人最期待的便是来日的承诺,郑郁也不例外,他靠在林怀治怀里,答道:“好。”随后又开始胡问:“那你会收我租子吗?”
林怀治一本正经道:“会。”
“啊?!”郑郁不可思议的离开怀抱,不过瞬间面色就由震惊转为委屈,他扯了扯林怀治的衣袖,说:“鄙人不慧身无分文,成王殿下,这可如此是好?”
林怀治挑眉:“真没钱?”
“我在外寻苦力挣到那几吊散钱,被我家的死鬼郎君尽数拿去斗鸡请友了。”郑郁衣袖掩面,“殿下若不嫌弃,我愿为您做牛做马,只求有一栖身之所。”
“他对你不好吗?”林怀治用扇推开郑郁的手,随后以扇抬起他的下颌,让人直视自己。
郑郁眉心轻蹙,眼神脉脉含万千情意地点头。
林怀治忍住笑,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与他在一起?”
“他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郑郁决心扮到底,打着弯说,“我年少误信此人,不懂世间男子凉薄。殿下留我在旁,做牛做马也是好的。”
林怀治垂眸敛去悲伤,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还是有些心痛,随后朝郑郁肯定道:“那我会一辈子对你好。”话言真挚,他却觉得在郑郁这有些不正经的时候有些太正经,又道:“且每次都是我做马,你骑我身上。”
谈话瞬间偏了。
“可照话本上来说,你这时不应答应,而后让我陪着你吗?”郑郁轻笑,他想着话本上的那些套路,不免开始揶揄起林怀治。
无人时的林怀治颇懂情趣,含笑又接话:“你既没钱,那我将你置在家中有何用?”
“现已是七月初,过不了多久长安便会入冬。”郑郁下颌没离开扇面,琥珀色的双眸在阳光下似是染了一层金色,他垂眸遮去金意,“衾被寒凉,殿下要人焐热吗?”
林怀治想了想,沉声道:“那你予我看看你的本事?”
“光天化日不好吧?”郑郁以手拨开扇面,凑到林怀治面前,凝视他的眼睛,柔声问道:“还是,你真喜欢这样?”
仿佛有千丝万缕的金线出现,将两人缠绕在一起。林怀治把郑郁拉入怀中,似笑非笑:“这没人来,要试试吗?”
“那要让侍从去给我家郎君说一声吗?”郑郁指尖轻扫过林怀治的喉结。
此处肌肤最为敏感,指尖扫时又点起了火热。林怀治抱紧他,闷沉道:“我赐他金百两,钱万贯,让他永远离开你。”
郑郁笑道:“衡君。”
林怀治身上的紫腾熏香随着主人的情热一下浓烈,他眼神稍迷离,答道:“嗯?舍不得?”
“好热,我不想在这里荡了。”郑郁憋着笑。
此刻太阳升空,虽是山顶却也有些热意,何况两人还在此情来热去,几下间就更是热了。林怀治下地后一向以郑郁的心情为主,看他说热就牵着他离开。
回房路上时,郑郁说:“要说舍不得是假的,说舍得也是假的。为人在世,就是如此纠结的存在,若日后有人让你做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选择里。”林怀治握紧他的手,侧头说道。
流水声音从耳边走过,郑郁抬眼看向他:“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真遇大事,勿要以私情为重。”
话语里是对来日若遇大事的抉择做出答案,林怀治深吸一口气,笑道:“那砚卿也是吗?”
“臣子先谋其国,后谋其家。”郑郁笑着说,“百姓之手养天下,我也愿我的手能撑天下。”
流水声似乎过了很久,林怀治才会心一笑:“好。我明白,他们舍命跟着我,我不会辜负。”随后又坚定道:“心意上更不会辜负你。”
再无外人的天地里,他们对彼此日后的选择都做出了尊重和理解。也希望对方若遇艰难选择,不要以彼为念。
欢愉的时光总是短暂,太阳已落在天边,万里红霞。山顶的别苑都被覆上一层金黄,温泉水中,偶有喘声。
遭夏风吹起的泉水带着涟漪击在郑郁背上,发丝铺在水上,他极力吞着,惹的头上又一低声响起。
“嘶!”林怀治撑着青砖看着水中的一切,他坐在池边,脚踩着水中的台阶。
而水中的两步台阶里,郑郁跪坐其中。
红霞光晕里,林怀治一手缓缓地摸着郑郁的耳垂,忍住想把手顺进他发间的冲动,但又一蹭刮后,他低沉道:“要不......算了。”
为了日后,他只能做出如此。郑郁舌尖一卷,撑开的唇边沾着水渍,自然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