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258)
媒人笑着说是,刘从祁剑眉微皱:“我都说了,别管我的婚事。”
“你总要成家才是,奉承宗庙,续延后嗣是你的责任。”刘千甫看着折子说道。
刘从祁想了想,笑着说:“其实,爹。”
刘千甫嗯了一声看向他。
刘从祁哂笑一声,握刀转身离开,朗声道:“你也还能生,多娶几个刘家不就繁盛了吗?做什么把事丢我一人身上。”
厅内侍从和宫婢都垂脸低笑,媒人一张脸想笑可又怕刘千甫生气,以致憋得通红,不想生意脱手于是又看向刘千甫。
刘千甫笑道:“娘子看我做什么?去追他啊。”
媒人越看那笑越瘆得慌,随即追出去喊道:“二公子,等等妾身!”
天水一色雅间内,酒曲几回,诸人盘膝坐在案前打着叶子戏。
“刘相给你说亲,你为什么拒绝?!”袁亭宜看刘从祁想抽出红牌,忙按下给他换了一张示意他打这张,随后轻撞一下他,“人家给你说的是好事,干嘛一张死鱼脸。”
刘从祁看着牌,听得这话乜斜袁亭宜,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袁亭宜丝毫不在意被冷脸,笑着说:“我可听说了,外面想给你们家做媒的人很多。”
做媒之人都会有一份厚厚的回礼,故此许多人都依靠这个养家糊口,更莫说做高官家里的婚事,那酬金更是翻倍。
“我还听说想嫁刘相的人可以从此地列至洛阳。”严子善打出一张牌,观察牌局后瞬间拍案大喝赢了。
马上让刘从祁和姚珏掏钱。
刘从祁推出一把面前山似的铜钱,烦躁道:“适才要是不打你说的那张,连慈怎么可能赢。你别扰我了!”
说罢就想推开袁亭宜,偏生袁亭宜死活贴着他:“我怎么知道连慈手里有这张牌,我为你出主意,你还怪我?”
刘从祁:“谁怪你了?!我说不打这张,你非让我打!”
“我又不是存心的,谁让你适才把我从案上揪下来了。”袁亭宜不满道。
案上的徐球唏嘘:“你俩每次玩这个都吵,就不能平和一些?则直,九安在不揪你下来,你怕是要光着回去了。”
严子善已经习惯这两人每次打叶子戏都吵个不停,刘从祁的脑子似乎在这种小纸牌上不够用,每次玩叶子戏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输的连裤子都没有。
刘从祁加一个袁亭宜,简直就是送钱的散财童子。
忽然袁亭宜感觉自己的衣袖被力气扯了下,他忙后侧身从徐球背后看去,姚珏伸手道:“舅舅,我没钱了,借我点。”
袁亭宜剜他一眼,摸遍全身最后从刘从祁的腰间钱袋里摸出一把子铜板给姚珏,嘱咐他省着点花。
袁亭宜挤走刘从祁,替他接牌打着,记着方才的话头说:“嫁给刘相?刘相公今年都四十有四了吧!”
“则直,你知道何为男子魅力吗?”严子善深谙此中关窍,朝他挑眉笑道:“都道男人四十一枝花,此年岁更能明辨是非,成熟稳重,经过岁月和权力的洗礼更是沉稳。何况这可是中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者刘相平日养的好,面相上来看最多三十二三。”
彼时民间多聊宫廷与官场上的趣事,特别是一群世家公子围在一起,那谈论的无非就是风月之事。尤其是严子善和袁亭宜两人,说起这些七天七夜不停歇。
徐球低头偷笑,姚珏思索着手里的牌。
“九安你跟你爹站一起会有压力吗?”袁亭宜转头问。
刘从祁一脸冷漠地抽走袁亭宜手里的牌打出,肯定道:“没有。”
随后皱眉嫌弃:“他也就那张脸好看。”
袁亭宜回道:“你不还是一样。”旋即又揽着刘从祁笑道:“但十一郎要是娶妻我定为你亲画墨宝,贺你新婚。”
刘从祁眼神凝视袁亭宜片刻,嗤笑一声拨开他的手,轻松道:“袁三公子你的墨宝还是留给严连慈吧。”
“我不要!”严子善审视着手里的牌,伸出右手食指晃着表明拒绝,“则直的画惊为天人,如胜仙境,我这个粗人欣赏不来。”
若说京中最善丹青者是张让子,出神入化,京中最不善丹青的则是袁亭宜,一幅画状如狗爬,牲畜兔狸无人可辨其真容。
袁亭宜嗤道:“凡夫俗子,不懂大雅。”
“则直的三狸戏草图,也就十一郎夜间不明物时看得出是个什么。”徐球打趣着说。
此话说得中听,袁亭宜手肘搭在刘从祁肩上,欢笑道:“那可不是,知我者非十一郎也!”
徐球扫过两人摇头,观牌局后笑着说:“诸位输了,给钱!”
说话谈笑间,牌局又见胜负。
袁亭宜打了一上午身上早没钱,只得去刘从祁身上摸。刘从祁无奈侧身往后退,并推开他:“今日带的不多,没钱。”
“我不信,借我点,明日还你。”袁亭宜说着就去他腰间寻钱袋,并向人压去。
刘从祁一直往后退并拒绝,可奈何袁亭宜这人你越是反抗他越是来劲。两人瞬间在案边压成一团,剩余三人早已见惯,徐球还不忘让剩下两人给钱。
从屏风外进来的裴文懋跨过地上扭成一团的两人,实在看不下去,敲了下袁亭宜的头,笑道:“行了,二十一郎,我给。”
正在刘从祁身上找钱的袁亭宜松开身下人的腰带,真诚道:“七郎,你真是我最好的兄弟。”
诸人:“......”
严子善微摇头表情无奈,刘从祁拢好被摸散的衣服面容严肃,徐球轻然一笑,姚珏数着面前为数不多的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