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316)
成王治、越王淳泣血跪拜,上乃避玄武门。上扶拦曰:“朕与太子尚在,诸卿何故反耶?若能降者,可有百年富贵,违者就地斩杀。”
禁军反戈,宁王见败未逃出城,即被乱军所杀。
翌日,长安靠近皇城的百姓起床打开门,都说着昨夜的皇城喊杀声冲破天际,便知又是皇子谋反。索性有旧例在,他们也见怪不怪,该做什么做什么。
襄城郡公府内,严子善身着单衣比较虚弱地靠在床上,弱弱道:“你是替圣上来看我的吗?”
“不然呢?”林怀治坐在床边的胡床上,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你还希望是谁?”
严子善手揪着床账摇头:“没有,你也挺好的。”
可严子善眼里的失落出卖了他的失望,林怀治唏嘘道:“这次禁军大洗,你日后更要小心。”
“放心吧。”严子善说,“这次的事,谁也看不出个端倪来。羽林军中也有从龙武军里调出去的人,宁王做事不周全,咱们日后不能学这些。”
林怀治嗯了一声,耐心道:“我怕父皇已有些怀疑我,他把砚卿下狱,我可能要与他离开长安一段时日。不然再呆下去,就是前功尽弃。”
“去哪儿?”严子善不免着急起来,连忙扯着肩上的伤口,那是他为德元帝和林嘉笙挡刀受下的。
“这次的事我若是在不与父皇说明,他不会放过砚卿。”林怀治面无表情地说,“依着这些年我的观察,他为了太子会把我与砚卿放到外地,此生不再回长安。”
严子善叹道:“本想借这次的事杀了刘仲山,却没想到刘九安临时反水。”
“我问过他了。”林怀治说,“当时袁则直在他府上,还有徐器之夫妇,禁军闯入是鸡犬不留。幸好,刘九安联合额尔达的手下拖住了太子回长安的脚步,否则这一局棋就是刘仲山他们赢。”
严子善一愣,徐球的夫人才怀有身孕,为着这两人刘从祁也不会让禁军闯进。
“我们险胜半子。”严子善想起昨夜都心有余悸,他看向林怀治,“你走了,我与九安在长安会帮你好生盯着,一旦有变,你要立即返京。”
林怀治脸色沉重的微微点头:“父皇的身子还能撑到我回来,这短时间内我怕是回不来,届时京中就有劳你了。”
严子善知道在长安反而引人注目,更何况德元帝已有杀刘千甫的心思,否则在蓬莱殿中不会问那句话,相反刘千甫或许也有废帝立储君的心思。
就像刘从祁说的那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父皇说,你此次救驾有功,要赏你。”林怀治说,“只要不过分,他都应允。”
严子善闻言,眼神倏然一亮,抓住林怀治的手,激动道:“真的吗?什么都可以?”
“如若是你想进后宫,这种事应该是不可以。”林怀治看严子善的眼神仿佛八百年没见过人一样,有些瘆得慌,连忙抽出手把他推回床上。
严子善那张英俊的五官勾出一个笑容:“我想娶公主。”
林怀治不以为然:“你想娶我那个妹妹?”
在林怀治眼里,好像每个妹妹都被德元帝宠的有些傲。
“就......”严子善不好意思地扣了下脸,“就阳昭长公主。”
屋内安静许久,林怀治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他惊讶道:“啊?!”
“不行吗?”严子善无辜道,“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
林怀治面露难色,怔怔道:“她同意吗?”
严子善犹豫片刻然后点头,林怀治犹如被雷击一般看着严子善,欲言又止:“那你多备点金疮药。”
“啊?”严子善不解,“为什么?”
“没什么,毕竟你才受了伤。”林怀治正经道。
严子善向林怀治凑近了些,严肃道:“那若成了,衡君,论辈分,你是不是得唤我一声姑父?”随后笑着说:“在外你还是成王殿下,但没人时,你还是要按着辈分来吧。唤我姑父,行吗?”
林怀治:“......”
“行吗?成王殿下!”严子善满眼期待。
“做梦!”说完林怀治抄起床上的枕头就想拍醒严子善的梦。
“林怀治——!”厉喝从门口响起。
一道身影从门口迅速走至床边,抽走林怀治手里的枕头扔掉。挡在严子善身前,而严子善则抓住林嘉笙的鎏金绣裙偷笑着看他。
林嘉笙纤眉朱唇,明艳大方的精致面庞带着隐隐怒气,她肃声道:“怀治,尊亲长的话,五哥教过你。日后你可不能再对他,我的驸马无礼。”
林怀治欲哭无泪:“姑母,你也同意了?”
林嘉笙清咳一声:“此乃家事,圣上有旨。我等身为臣子,也不得不从。”
饱受折磨的林怀治给林嘉笙告了一礼离开,出门时见到了在庭院里踢泥巴泄愤的林怀沆。
他这才想起,严子善是林怀沆的骑射师傅。
“六表哥,你为何面有不乐?”林怀沆见到他后过来给他拱手示礼。
林怀治摇头:“没有。你是来看望连慈的?”
“不知我阿娘看上他什么了?”林怀沆十分疑惑,明明月前还对此人颇为嫌弃,如今又当作宝贝,愤愤道:“怎么这次就喜欢这种了?!”
林怀治无奈道:“我也不知。但他人心善纯直,姑母不会受欺负的。”
林怀沆冷笑:“受欺负的肯定是他。”
林怀治轻叹一气离开。
阳昭长公主要成婚的消息,让朝中的官员有些欢喜有些愁。但对于德元帝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郑郁被德元帝关进刑狱次日,林怀湘才策马返回长安,可迎接他的却是帝王怒火与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