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337)
“嗯?”郑郁侧头看沙艾格,沉吟道:“认清面目之后不来往就是,不必耗费自己的心神。”
沙艾格转头迎上郑郁的目光,忽然笑了下:“郑九的话总是让我很喜欢,不过他是汉人,家中儒法理念应比较重,没拦你们?”
郑郁苦涩道:“父母都希望子女过得好。”他回头看了眼向他走来的林怀治,淡然一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定独自承受了许多来源于父母的压力。”
沙艾格听后愣了下,他的眼神瞥到了走近两人的林怀治,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厌恶。
“在聊什么?”林怀治在郑郁身边坐下,并把饼递给他。
“儒法。”郑郁接过后又分了些给沙艾格,沙艾格对两人道了个谢便离开去找自己的商队。
林怀治咬了口饼,冷漠道:“总觉这人很想与你亲近,颇为怪异。”
“不过是遇着能聊几句话的人罢了,成王殿下你吃醋了?”郑郁用肩膀撞了林怀治,又在他身上嗅了嗅是不是真的有醋酸。
林怀治稍稍移开身子,正经道:“我是正室,度量可容天地。”
郑郁立马说:“可这几日你的脸都快垂地上了。”随后打趣:“真不吃醋吗?”
林怀治面无波澜,无比坚定:“不!”
“那你多练练叶子戏。”郑郁狠狠地咬了口饼。
林怀治看着郑郁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只觉自己那处隐隐作痛,但还是淡定地问:“为何?”
一张饼没几口吃完,郑郁站起身拍拍干草屑,头也不回地离开:“到了地底,你好与你的三千兄弟姐妹打发时日。”
岸边独留一个人生闷气的成王殿下。
沙艾格点好行装,慢踱步到正在擦鞍的郑郁身边,略有歉意:“你的情郎好像对你生气了,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郑郁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提醒我要小心交友。”
沙艾格苦涩一笑,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缠着绷带手臂,说:“也是,谁都会有这个戒心的,但郑九,我不会害你。”说罢他的音色蓦然凄凉些许,“但我也明白,我们相识不足十日,难以让你们相信我,可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天神在上,我沙艾格这辈子都不会做那狼心狗肺之人。”
郑郁看见沙艾格的绷带,又听他以天神起誓,连忙解释:“林六和我对你没有恶意。沙艾格,你不要多思。”
本来他就不会生林怀治的气,只是看林怀治居然不承认自己吃醋,多少有点逆反心理。
“那就好,要是你们吵架了,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沙艾格说,“我真担心,他会对你冷言相向。”
郑郁尬尴笑笑不知该说什么,可对上沙艾格无辜认真的眼神只说不会。
午后队伍启程疾奔向下一个驿站,路上林怀治隔开郑郁与沙艾格的马驹,他一人横在两人中间冷着脸不说话。
沙艾格是个好脾气的人,并没有因为这些生气,反而将自己从灵武带来的密酿好酒递给郑郁。
每地酒水由于天气与手法都各有不同,郑郁喜爱美酒佳酿,道谢着饮下,全然不理会沉着脸眼神快要杀人的林怀治。
是夜,福禄县玉门关外的一所驿站,千余兵士聚在驿站内休整。驿长见到军队来袭,连忙招呼起来,毕竟前面的玉门关被突厥围了许久,前去相救的人都杳无音讯。
正月里塞外的风沙渐起,透骨寒凉,郑郁和林怀治在驿站正厅与沙艾格交代最后事宜,毕竟明日天亮之后两人就要分开。沙艾格会绕玉门关前往碎叶城,而郑郁则要去玉门关或沙州打探王台鹤的消息。
沙艾格性情中人,见要分离与随行的胡商拿出不少从灵武带来的酒水敬他们。塞外汉子性情豪爽嗜酒,郑郁与林怀治想着明日大事要紧,没喝多少就回了房。
整个下午加晚上林怀治都一言不发,郑郁也不与他说话,俩人都暗自在互相较劲。
回房后,林怀治还装模作样地拿了本书坐在榻上看,郑郁心里想着要不要让他睡地上。
互相较劲的紧张氛围在房间里蔓延,直到郑郁接过驿长送来热水在屏风后沐浴。林怀治才丢了书,不慌不忙地边走路边宽衣解带露出挺拔身姿,往哗啦水声的屏风后去。
不过片刻屏风后就响起扑棱的水声与细微争吵,还说着谁要你洗澡流氓。
可又过须臾变成别摸哪里这样调情的话,音色慢转,逐渐转变成唇舌深吻的水渍声,忍声的呻|吟与粗|喘夹着涌出的浴水滴在木板上。
蜡烛缩了一大截,明月移至中空,待得水不那么暖和时。林怀治才把郑郁抱在怀里从浴桶里跨出来,将对方腿盘桓在瘦削腰间钉在墙上欢闹。
这是出了凉州后,两人第一次亲热。郑郁背贴在早已被汗水温热的墙上,腿止不住打颤,他攀着林怀治的肩膀才不至自己掉下,嗓音喑哑:“真是要死要活。”
“那你现在是死还是活?还想找别人跟我一起吗?”林怀治身躯绯红,一头大汗。他托着郑郁,使劲在他腰间寻意。
郑郁闭眼笑着说:“我有你一个都吃不消,人都快死你身上了。”
旋即他半眯着眼,挑眉问林怀治:“你今日是不是吃醋了?”
“你、说、呢!”林怀治咬牙切齿,横冲直撞。
郑郁连忙摇头求饶,林怀治不听,他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在郑郁身上找回来,不让他下次还说这种气人的话。郑郁在这种事上简直比不过林怀治,求饶时连带着衡君哥哥饶了我这样的话都被诓着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