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臣之心(226)
赵府的人立刻说:“我们有人证!府里的人亲眼看着那女人躲进书斋再没出来!”
裴玉戈闻言忽得笑了一声,也不搭理赵之文府上的人,转而看向京兆府的人,问道:“报官的和人证是一拨人,巩大人何时这么草率了?”
话说得不重,可从一名御史的嘴里说出来,那分量便格外重了。
领头的官差被盯得汗都下来了,怕说话一个不小心让自家大人明日被参,又怕不回更要命,急得牙关直打颤。偏此时他又听裴玉戈接着质问道:“可还有别的实证?”
赵府的人想张口,被那领头的官差一把子按住,陪着笑脸道:“巩大人这两日身子不适,今日没来府衙,是卑职一时考虑不周,偏听偏信搅了裴大人的清净,还请大人恕罪!我这便带人回去重新细细盘问,必不使人受委屈!”
那官差应是京兆府尹的心腹,关键时候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左右祸事还没完全酿成,裴玉戈堂堂御史中丞也不会揪着他这个末流的差役不放,而保全了他家大人,他便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些时日太师领三司细查要案,想来巩大人也是忙得厉害才病了,只是这等越俎代庖的荒唐事,本官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不然很难不让本官怀疑大理寺此前办案拿人,是否早有今日这般百姓蒙冤难辩的先例了。”
“是卑职之过,谢大人宽宏大量!”
京兆府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附近围观的百姓和未离开的读书人皆惊讶于这书斋竟是朝中大官开的。
“白掌柜。”
“诶!东家,是我的错。”
裴玉戈抬手制止他说下去,扫了眼呆站在楼梯上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几名读书人,淡淡道:“楼上的客人……给他们退了银子,请他们先离开吧。”
“是、是。”
白掌柜带着伙计过去,叶虞站在一旁皱眉问道:“他们分明沆瀣一气,就这么让他们离开?”
“自然不是。”裴玉戈目光渐渐冷下来,他微微偏头吩咐道,“正礼。”
“属下在。”
“回府去找孙校尉,让他调几个身手好的给你,去京兆府和赵之文府里盯一盯。”
“是!”
第119章 中毒之嫌
“阆中院的转运使虽是漕运肥差,可官职也不算太高,京兆府何时这么听话了?”
裴玉戈示意回来的白掌柜关了门,才道:“这一年京城内外出了不少事,京兆府有失职不力的过错在,上下官吏都跟着提心吊胆的,就不要说京中权贵士族遍地,惹了哪个都不好收场。”
“阆中院管的是漕运那一摊,说到底还是和户部关系近,盐铁使赵淮位居三品,京兆府尹的官阶也就比他低了半阶,何至于此?”
裴玉戈不答反问道:“那重华觉得京兆府的差役是真的怕我么?”
叶虞未答,但转念一想便已隐约明白了。裴玉戈虽是侯府公子,如今官阶也不算低,可到底不是有实权的人,京兆府的人见到裴玉戈时那般毕恭毕敬生怕被抓什么大错处的反应,只能说忌惮更多的并非是裴玉戈这个人。
“看来,去年大理寺卿断的那条腿是断到京中许多人的心理去了。那这么说,赵之文背后的人足够让巩璋忌惮,却越不过雍王去?”
裴玉戈点头,目光微垂,淡淡道:“赵之文攀附同安郡王,明珠那次遭遇刺杀,父亲事后顺着那些伪造的兵器顺着查到了阆中院和礼王府。当初刺杀那事,我想赵之文应当是全然不知情的。我近来盯着他们,多少也知道阆中院的几个多是空架子。以权谋私他们敢,但谋害皇室,我料定他们不敢。不过说起来,我还要谢他们今日一闹,算是给了我一个正经将他们卷进来的由头。”
“我依稀记得朝中人私下说你是鬼见愁,原是因为你身子弱又难缠,他们怕与你争执急了出什么事,把你当阎王殿前的小鬼儿避讳着。”
友人间玩笑自是随意,裴玉戈也乐得见叶虞心情松快些,便顺着好友的话道:“起先是这么个缘故。我现在身子既好多了,总该拿出些真本事让这称呼变得实在些。”
叶虞听完一笑道:“那只怕过几日有些人要遭殃了。”
“东家。”白掌柜将所有事打点妥当,又将伙计也打发走后,主动来到裴玉戈跟前直直跪了下去。
“白掌柜这是作何?”裴玉戈虚抬一手,自有其他侍从过去将白掌柜扶起。这忽然一跪的缘由,他也立刻明白了,见白掌柜面露尴尬,低垂着眼不敢看自己,他便更加笃定了,“这么看来,京兆府和赵府的人所说并非全然是假?”
“……是。方才情势紧急,那些人也看到了东家您在,我想着自己若是承认,只怕会对东家的名声有损,况且此事…另有隐情,但当时不便明言。”
白掌柜所作所为虽不免有寻求裴玉戈庇护之心,但他的话却仍有几分道理在。
“你是侯府出来的老人了,我自然相信你,只是来龙去脉,你需得同我说清楚。”
“是……东家若是有空,还请随我来一趟。赵府管家所说的‘逃奴’……就在这附近藏着,但她并非奴籍,来京城也是为参与几年春闱!”
裴玉戈和叶虞闻言同时蹙眉。
“重华,我让人先送你回府。”
叶虞张了张嘴,但看到好友的眼神,他还是没有坚持留下来,只叮嘱裴玉戈要顾全好自己便随着人离开了。
“带路吧。”
萧璨今日回府倒是早了些,他回来时不见裴玉戈人,找了人来问才知道是还没回来,但细问下去,竟是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