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侯府当调解员,被全家宠了(266)
“老夫人是寿终正寝,去的时候,没受什么苦。”
府医话音刚落,李嬷嬷便上前一步,含着泪道:“三少夫人,老夫人她……很早之前身子便不好了……只是侯爷出征,里里外外都忙着,老夫人便不想说出来给大家添麻烦。”
“前些日子,老夫人胃口一直不好,人也有些昏昏欲睡的。可昨日除夕,老夫人的精神头一下子便好了起来,老奴原还以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想到……没想到……竟是……回光返照……”
“都是老奴的错……”
姜蜜看着老夫人的脸,伸手一点一点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拨弄齐整。
“不怪你,李嬷嬷。”
“祖母儿孙绕膝,年过古稀,临终前也没受什么病痛的折磨。全福全寿全归,算得上是喜丧了。该高兴的。”
难怪昨日,祖母会那般说了……想来是她料到了自己将死,才说出那一番话来。
可恨她那时竟没有察觉。
李嬷嬷眼眶更热,嘴角却扯出一抹笑来,应和道:“是,喜丧,该高兴的。”
姜蜜深吸一口气,再起身时,面上已恢复平静。她从容不迫地吩咐下人发讣告、挂白绫,而后将府上的几位主子都请到上房来。
犹豫片刻,她亲手写了信,命护卫速速送往边关。
今日是正月初一,皇帝要去太庙祭拜先祖,在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谢知让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是要守护在其左右。
听闻家中传来的消息,他吩咐曲怀英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帝,匆匆部署一番,而后快马加鞭赶回家中。
早间出门时,家中还是一派喜气洋洋。再踏入时,却是满目苍白、一片哀恸悲凉之景。
当真是……世事无常。
姜蜜原先一直有条不紊地指挥下人操办后事,待到终于可以回到屋中停歇半刻时,姜蜜仿佛被人瞬间抽了骨头,一下子瘫软在谢知让怀中,眼泪扑簌簌便落了下来。
那是多疼爱她的长辈啊。
哪怕初时她们之间有些磨合、有些矛盾,可是这么多年,那位老人是一直拿她当做亲孙女一般看待的。
每年除夕都有的压岁钱;每次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便送到她院子里来;每次都骂她是黏人精,却巴巴儿等着她过去黏她……
姜蜜揪住谢知让的衣领子,窝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几乎要厥过去。
谢知让心中亦是闷闷的,却不似她这般激烈。
他揽住姜蜜的身子,没吭声,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
……
从京城发出去的报丧信,一路换人换马,第二日下晌便抵达银川。
彼时宁安侯正在看兵书。当展开信纸看见母亲的死讯时,他整个人都陷入呆滞之中。
宁安侯目光涣散,手上无意识地用力,将那张信纸攥出一道又一道印痕,口中低声呢喃着:“母亲……母亲……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宁安侯骤然回神,却是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高呼:“母亲!”
他直挺挺地跪下,两个膝盖重重磕在坚硬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对着京城的方向,缓缓俯身叩首。
在他额头贴上冰凉地面的时候,宁安侯闭眼,两滴泪水从眼窝处流淌、滴落,而后消失无踪。
……
元宁五年正月初一,宁安侯府一品镇国公夫人谢华氏薨,享年七十五。
子女服斩衰三年。
孙辈服齐衰杖期。
曾孙辈服齐衰五月。
其中,谢邈乃宁安侯府大宗嗣子,代替其父谢知礼为谢老夫人服斩衰三年。
……
正月里挂白幡,此番动静,引得京城无数权贵纷纷将视线落在宁安侯府。
陈党大喜过望,暗暗感叹这谢家老夫人死得真是时候。
谢老夫人一死,宁安侯和谢知让就必须上书丁忧去职。如此,岂不正是陈家的机会?
仁寿宫中的太后更是恨不能去宁安侯府门口放一串鞭炮庆贺庆贺。
皇权日益强盛,陈家不得不暂避其锋芒。却是不想在这一刻,竟会有如此转机。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皇帝召谢知让于御书房密谈一下午。
次日朝堂之上,皇帝将宁安侯和谢知让的辞官奏折依次驳回,夺情留职。
朝臣纷纷谏言,请求皇帝全谢家父子的孝心。
双方拉锯数日,各退一步。
皇帝答应让宁安侯解甲丁忧,并下令命宋平威将军即刻奔赴银川,代替宁安侯镇守边关;而陈党也默许皇帝夺情之举,留谢知让继续任锦衣卫指挥使。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朝之上,皇帝神色平静,语气淡淡,轻声言自己想要御驾亲征。
此话,犹如是往本就不平静的池子中丢了一块大石头,激起无数浪花。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宛若蜩螗沸羹。
第235章 离别
“陛下说要御驾亲征,那些个大臣,怕是要闹翻天了吧?”
姜蜜坐在桌案边,一手拿着五福宝葫芦菱花纹熨斗,一手轻轻整理放在桌上的官服,一下一下将衣裳熨平整。
谢知让正坐在她对面写文书,一边写一边说道:“岂止是闹翻天?太和殿的顶都要被他们掀掉了。”
“陛下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自然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我这还是因为在家守孝不能出门,那些个夫人吵不到我这里来,只纷纷递了帖子来探我口风。我若能出门,她们非得撕了我不可。”
谢知让漫不经心道:“理她们作甚?由着她们闹去吧。”
姜蜜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谢知让,沉默片刻,才低声问道:“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