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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梁(110)

作者:月落苍梧 阅读记录

行霜在他身边歪了歪头,木讷道:“少爷不是要在京城守住消息吗?今日汴州黄河险些决口的奏章已经上呈陛下,正是关紧的时候。”

“不重要!”魏青崖忽的冷然喝道,“汴州、百姓、太子,都不重要。国家外有将领内有权臣,怎么轮到她一个小姑娘守护?”

行霜仍然神情木然,呆了呆才道:“可是少爷去做什么?把她拉回来吗?要不要准备绳子,就算是绑,也绑回来。”

魏青崖猛然回头看向他。

这个侍从,是白松特意给他选的,平日里不见他吱声,怎么说话如此没有规矩。

翩翩公子此时失了温文尔雅,反倒接地气不少。

“怎么会绑回来?”他沉住气问道。

“在我们寺里,”行霜仍然面色木然,淡淡道:“凡世要求个因果,林小姐去汴州是因,必然会求个果。少爷留在京城的因是什么,如此去汴州,有果可寻吗?”

留在京城,自然是为了互通消息。

因为这一次他们在暗,对方在明。对方的一举一动,他势必要勘察到位,一丝不差告诉林钰。

此时若他急匆匆奔赴汴州,他的“果”便无处可寻。

魏青崖止住步子,双目幽深看向行霜。

行霜仍然神色木然,再不发一言。

良久,魏青崖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

林钰那时候跟他争执谁去汴州,她说,如果没有京城的消息,她便如同瞎了眼。

那么,就让自己继续做那一双眼睛吧。他们现在起码已经知道肃王的身份,而他的身份,便是一个把柄。

“行霜,”魏青崖抬眼吩咐道,“去把府里的护卫整合出来五十人,随信使去汴州。”

……

……

“喂,”林钰手里捏着一颗炸丸子,站在崔泽房间门口道,“我不问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芳桐在她身边一笑,低声道:“崔少爷把自己关了两日了,饭菜都送进屋里吃,似乎怕一出门,就被谁抓了去。”

林钰抿嘴笑了笑,把炸肉丸放在崔泽门口的缝隙里,往内扇了扇香风,笑道,“好吃得紧,你出来尝尝?”

内里崔泽瓮声瓮气道:“你少来,我一见你,就得被你缠着问这问那。”

“我不缠你了,”林钰笑呵呵的,“我知道那人是谁,用不着问你。”

哗啦一声门被打开。

崔泽站在门口,神情紧张道,“你知道他是谁?”

林钰轻轻张开嘴,做了个口型。

崔泽一把上前捂住她的嘴,似乎怕她下一刻便要大声说出来。林钰吓了一跳,盘子里的肉丸子撒了一地。

崔泽扯住她拉进室内,芳桐连忙把门关上。三人在房间内站定,崔泽才放开林钰的臂膀,冷冷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容易就招了啊。

林钰笑了笑,“我认识他啊,”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在太后宫里,见过他的画像。”

其实画出那张小像差信使送往京城时,林钰便猜出那人的身份了。

他敢直呼崔泽的名字,而且他说,放肆。

也就是无论品级或者身份,他都比崔泽高。

他打断崔泽的话头,不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因为他的身份虽然尊贵,他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无论是御史或者其他官员,只要认出来他随便参上一本,他便没有好下场。

重责是轻的,恐怕会被判定已有反心。

就像两年后那样。

原来他现在便已无视朝廷了。

也是,若要起兵叛乱,必须要做些准备。粮草、马匹、弓箭、火药、金银,哪一样都需要内地供给。哪一样,都需要秘密的来。

看来肃王的准备,做的很好。

“你可别乱说,”崔泽脸色发白,“说出去要死的!”

“是他死,还是我们死?”

“他若被朝廷知道擅离守地,会死。你若被他知道你已经识破他的身份,你会死。”

“这么恐怖啊?”林钰眉头微蹙。

我还想让他死呢。

他是比司马伦、比怡贵妃,更危险的存在。

毕竟太子死了,由二皇子继任便可。

肃王不死,可是迟早会叛乱的。到时候血流成河,从北到南,战火一片。多少生灵涂炭,多少流离失所。

若司马伦志在毁汴州从而扶二皇子上位,肃王便志在毁天下以登临帝王宝座。

如果魏青崖识得那画像,他岂不是也陷入危险了?

林钰忽的有些后悔差信使去确认。

“想什么呢?”崔泽拍了拍林钰的肩膀,“你这个小姑娘,不会是吓傻了吧?”

“你知道肃王来汴州做什么吗?”林钰低声问。

“嘘,”崔泽皱着眉头示意她噤声,“跟称呼我一样,”他小心道,“就称呼他李公子便可以。”

李是皇族姓氏,其实称呼起来也有可能暴露。

不过他暴露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林钰点了点头。

“我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崔泽面有惧色,“我只是怕西北那些屁大点的小国,趁他不在,搞什么幺蛾子。”

看崔泽那样子,似乎跟肃王私交不错。

然而再不错,他首先关心的,也是国境安全。

果然,就算看起来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他也是将门之后。

骨血里流淌着忠诚。

所以,如果她有一日跟肃王为敌,甚至于杀了他,崔泽应该也会理解的吧。

林钰看了他一眼,神色渐安。

“走吧,”她淡淡道,“恐怕他若想捉你,那日街市上就不会只是威胁一下了。”

“可是我不想回京城去啊。”崔泽喃喃道,“太子那个混小子,我也不放心。”

林钰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们快到了吧。”

第五十三章 登山见水

汴州城这两日还算安宁。

除了去官府报财物有失的百姓多了一些,街市倒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

前些日子逃亡外乡的百姓也大多扶老携幼而回,经过城门时少不了被守城的兵将一通白眼嘲弄,“都说了没有决口,怎地不听我们的?”

“正是听了你们的,咱们才回来了。”那汉子把身上的孩子换了个胳膊抱着,抱怨道,“我们邻居蔡老大,就不听你们的,这会儿落草到邙山了!”

“胡扯吧你!”那守兵简单搜检了一遍包裹,示意他进去,“邙山都是死人,落草也不挑个好地方。”

顺手往这男人孩子手里塞了个大饼。

孩子流着鼻涕,袖子一抹,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家里有什么不好,瞅瞅把孩子饿的。”守兵眼中几分不忍,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其实说是落草,只不过是挑个地势高的地方,先躲一阵子罢了。

这些年朝廷政治清明,河南道节度使常年驻军都畿道,掌军事、民事、行政之权,把驻军操持得军纪严明、兵强马壮。因为内陆无仗可打,寻常练练兵什么的,都是拿秦岭一带的土匪窝捣。

汴州因为距离驻军所在的洛阳不远,四周更没有什么山。所以这些说是要落草为寇的,大多只是揣着自己家的粮食,去荥州附近的山上避一阵罢了。等夏季过了,或吃干净了粮食,自己哆嗦着回来。或者连夏天都撑不完,便受不了山上的寂寞,心一横,连夜回来的也有。

守城的兵将见怪不怪,搜检过行李,把这些人陆续放进城。

与此同时,出城的队伍也比平日里多些。

两列队伍中有熟识的,忍不住招呼起来。

“哟,小贵子,拉的东西不少嘛。”进城的一个落魄男人冲着出城的一个少年揶揄道。

那少年拍了拍板车上的东西,笑呵呵的道:“穷家值万贯啊赵大哥。怎么样,去洛阳的路上太平吗?”

赵大哥瞅了兵丁一眼,见没有人注意他,探着头小声道:“沿着官道,白日里还行,夜里尽是小偷。”说着拍了拍自己空荡荡的包裹,哭丧着脸道:“瞅瞅,就给我剩了俩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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