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魔头的白月光重生了(162)
虞妍也并没有落泪,更没有什么伤感,只不过微微有些惆怅。
就像她跟裴玄贞所说那样,玉无双跟裴玄贞并不是同一个人。
血解之阵已破,裴玄贞就像是一直隐匿于仙盟暗处的幽灵,如今烟消云散。
蓦然间,虞妍心里也生出一个念头,裴玄贞大约也并不是那人真名?
只是这些终究是无人得知了。
至始至终,晏悲道并未出现。虞妍大约也猜得到对方的心思,那就是倘若让鬼月宗的宗主真正出面收拾大局,仙盟弟子大约会很惊恐,会觉得如今仙盟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鬼月宗宗主的一盘棋。
当然事实上这确实是晏悲道的一盘棋。
但晏悲道是个十分傲慢之人,虽喜爱世界依照他的方向前进,却并不愿意让人知晓这个世界是为他所驱策。
仔细想想,晏悲道仿佛有点儿可怕就是。
但若熟悉起来,晏悲道也并不很难相处就是。
更何况——
她一直觉得,当年能从西月国的杀戮武士命运里挣扎出来的少年郎,一定是个心存光明的人。
更何况等她剑仙身份揭露,她也有些理解晏悲道私底下开个小号的行为。
成为万众瞩目的剑仙,再加上一些揭破阴谋的救世行为,亦使得虞妍身上个人光环越来越重。
那终究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无受到他人的评判。如此种种,自不免会生出了几分小心翼翼。
比起重新活过来的剑仙,似乎成为一个虞少主还更为快乐。
卫九思已死,虞妍成为新一任的的刑台之主,只不过并不掺和刑台日常运营就是。她本对成为刑台之主并无什么兴趣,可卫九思闹腾许久,连累刑台之名声,使得刑台威严大失。
若非如此,虞妍亦不会接手这刑主之位。
依她看来,仙门有一个刑台,终究是利大于弊,终究是一桩好事。她虽不掺和俗务,却愿意进行督察之责。
但再多一些,那便没有了。
从前抗魔大战时,她也想过这一切血腥杀伐结束后样子,大约也是闲云野鹤,四处游历。虞妍心里已有去意,不过她告诉的人不多,只悄悄告知了闻蝉。
她也应了晏悲道,若是有暇,便去陪他几日,想来也是时候出发。
这些虞妍也都告诉给了闻蝉,在虞妍看来,晏悲道并无进犯之心,仙盟与鬼月宗之间也不必再起什么战事。
至于自己和晏悲道的这些私交,她也略略跟闻蝉提了提,好让闻蝉有个准备,以后不至于太过于吃惊。
闻蝉反应倒也出乎虞妍意料之外。只见闻蝉轻轻嗯了一声,面颊之上倒也并无太多惊讶。
仿佛鬼月宗跟仙盟关系有多好似的,自己去找鬼月宗宗主喝喝茶,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只觉闻蝉做了这云浮宫宫主,倒也确实气度不凡,处变不惊。
闻蝉心里却叹了口气,心忖有些事情大约是阻止不了的。
那也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一年,她与剑仙一道,困与血海之渊。
彼时二人战至力竭,又受伤颇重。
血海里没有太阳,没有风,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危险。
加之两人重伤,于是心境难免被暗黑的环境所影响。
至少对于闻蝉就是如此。
那期间,是虞妍一直温柔的安慰她,劝诫她。两人牵着彼此的手,虞妍会说一些外边快乐的事,以此在黑暗中汲取力量,获得安慰。
她提及自己快乐的岁月,当然就是和玉无双在一起的日子,说那是多么温柔的一段岁月。
于是回忆曾经的美好,那么现在的痛苦仿佛就没那般难挨。
提及了亲人的温暖,于是黑暗之中就具有了力量。
那时两人也是轮流休息的。
血海之渊有颇多异兽,会择人而噬,故而一个人歇息时,总要另一个人清醒加以警戒。
那日虞妍昏睡休息时,闻蝉就在她的身边。
也许是太过于疲惫,虞妍居然会说梦话。
梦里虞妍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仿佛依依不舍。她以为虞妍唤的是玉无双,但居然不是。
虞妍梦里喃喃轻语:“小晏,晏悲道,你在吗——”
她醒时讲的是玉无双,睡着时候却唤的是另外一个人。
很久很久以前,也许便是在意了。
如今闻蝉凝视着虞妍,剑仙决意跑路前,其面颊之上流淌一缕轻快之色。
闻蝉觉得自己若此刻再提及当年旧事,也不知剑仙会不会尴尬。
那话到了唇边,闻蝉终于生生咽下去。
这时间有些事情,本便是顺其自然才好,某人再如何迟钝,过去了百载光阴,终究是会反应过来。
忽而间,她竟有些佩服晏悲道的。
这一年又一年,过去许多年,晏悲道竟一直有这个耐心。
回归轩辕塔的晏悲道,也正比起了手指在轩辕塔的墙壁之上轻轻划了一道。
孟雪殊那个质子已经在仙盟消失,如今他就在等待,等待着自己的客人。
很多年了,他一直在等待,等着那个人的归来。
那轩辕塔四壁之上,竟不知被他划下多少指甲印。
就好似那些无望等待岁月里,自己独自品尝的酸楚和绝望,因而显得他仿佛有些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