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盲(94)+番外
如果你能看见。
如果…
他握着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她面色沉静而柔和,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司机说话,她静静的看着静静的他,淡淡的笑了起来。
“喂,老婆,新年快乐……你别等我了赶紧睡吧……我知道啦,就回去……唉你可别说了我车上有客人呢……诶挂了,我回去再和你说……好好好……我知道啦一定小心开车……放心吧……挂了啊……”
程潇回过脸来,淡淡的说了句,“回去吧。”
“真不进去?”
程潇笑了笑,“回去吧。”
“好嘞。”
*
车子刚转头,程潇的电话响了。
她的心咯噔一下,有些欣喜,有些期待,“师傅,停一下。”
“好嘞。”
她按下接听键。
“喂。”
“程潇。”
嗯。
“新年快乐。”
头轻靠着后座,她轻柔的一声,“你也是,新年快乐。”
两人都无声了。
她看着窗外细碎的小雪,朦胧的路灯,缓和的灯光,淅沥的雪花变得柔和了,接连洒落,在暖黄的灯光周围晕成光圈,没有轮廓,没有边际。
这一刻,我们心意相通,即便不说话,即便连呼吸都微弱到无声,
冰天雪地的苍茫。
那么的温柔。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的心里有些难受,像烈日下猝不及防的咽下一块冰,凉透了。
嘣~
瞳孔里烟火纷飞,一瞬间的美丽化作灰烬,消散开。
她轻笑,你说对不起,可究竟错在哪里。
“没关系。”她轻轻的说。
“她叫安铃,是我前女友。”
她沉默了两秒,轻语,“许邵东,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打开车窗,小雪飘了进来,落到脸上,凉丝丝的。
“我们今天不说这个。”
程潇伸出手去,接了两粒雪花,它们停留不到一秒,都化掉了,又有新的落了下来。
她蜷起手指,声音温柔极了,“好吗?”
许邵东低着头,疲颓的坐着,握着手机的手快要无力了,心里头难言的苦楚,他静静的听着她的声音,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你想我去找你吗?”
他的心一凉。
她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几近忘了呼吸。
多么期待,多么希望。
“你在家好好休息。”
她的心一凉。
被冰封。
“别乱跑。”
化了。
“别出门。”
暖了。
“也……别来找我。”
沉了。
她低了低眼,“我会的。”
“对不起。”
程潇舔了舔嘴唇,笑了下,说:“许邵东,我理解。”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
他情不自禁的撇了下嘴角,眼眶有些发热,嗓子干干的,干咽口气。
“你会报警吗?”
他没有说话。
“我们报警吧。”
“程潇……有些事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现在想做的事,从前我都做过,可是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沉默了。
他也沉默了。
半许。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掺和进去,但是许邵东,如果有需要我,需要钱的地方,你不要客气。”
“嗯。”
“你万事小心。”
“我会的。”
“我在家等你。”等你解决好了一切,你就来找我。
“程潇。”
“嗯。”
他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声音有些低哑,他清了声嗓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快去睡吧。”
“好。”
她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
少说点,或许难过也会少一点。
程潇无声的轻叹口气,淡淡的说:“走吧师傅。”
*
他孤单的一个人坐着,孤形影单,不知所措。
低暗的灯光把他的身影照的有些单薄,许邵东放下手机,骨骼分明的手无力的垂放在桌面上,他点上根烟,在青白色的烟雾里,冷冽刺激的烟味中,却更难受了。
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被掐灭在缸里。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去吧。
许邵东穿上大衣,套上围巾,锁上咖啡店的门,往家的方向走。
路边的积雪更厚,一脚踩下去,雪被无情的挤压,发出难以形容的呐喊,盲杖伏地的痕迹,和着一对很大的脚印,在稀薄的灯光下,独自走向远方。
他慢悠悠的晃回了家,浑身积满了雪,屋里暖和,一进来,积雪全化了。
他放下盲杖,脱去大衣,又翻出包烟来,坐到沙发上继续抽。
粗略算算,也快两点了。
嘀嘀嘀——
清脆的铃声,打破深夜的寂静,有些刺耳。
来电话了。
他的手一抖,随之接通电话。
没人说话。
深夜里,静的要死,他的声音又凉薄,又低沉,又冷漠。
“阿铃。”
对方无声。
“我知道是你。”
还是无声。
“你给我听着,有什么冲我来。”
那边挂断。
他举着手机,没有放下,顿了十来秒,拨了回去。
叮叮叮—
他放下手机,头转向铃声的方向。
一种难能的压抑感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到了身后。
一对手臂绕到他的脖间,浓浓的香水味从颈窝开始蔓延,温热的呼吸绕在耳边,暧昧极了。
终于,等到了。
“shao,这种话可不能轻易说的。”她用长长的红指甲滑着他的侧脸,“很容易,就暴露出了软肋,你说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