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诺(223)+番外
刘辛辰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老话:“你只要沉浸在‘我红了’的喜悦中就够了,其它什么都别管。”
宋零诺做不到如此洒脱,因为恶评不止是针对她的,还有针对季夏的。那些人像疯子一样攻击她喜欢的人,宋零诺被气哭过不止一次,但她不想告诉刘辛辰,不然刘辛辰又要说她没出息。
当初给大老板建号,宋零诺要履行帮他免费引流的承诺,刘辛辰出了个馊主意,写了个馊文案,什么霸总双强、顶峰相爱,说这样最能吸引人。宋零诺一开始不同意,她一点都不想利用季夏制造话题,但刘辛辰提醒她当初给自己起号的时候就是利用“女神”制造了一篇爆款笔记,做人不能太双标。宋零诺理亏,只能同意刘辛辰的方案。事情如果到此为止就好了,但宋零诺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账号会在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爆红。
这一季“无畏WUWEI”的广告战役于一月下旬如期出街,品牌中心提倡内容创新,同时也为了节省制作预算,在常规投放宋零诺的自拍大片之外,还首次尝试用宋零诺第一视角的大片拍摄vlog作为视频广告的投放素材,视频调性反传统奢华,帧帧真实,配合极具故事性的公关传播,讲述年轻女孩有关“无畏”的自我诠释与自我表达,打造出2021开年后业内第一个颇具深刻记忆点的品牌campaign。
融合商业与自拍的特别创意以及成片所着重体现的“Authentic”虽然是博得受众关注度的首要原因,但更为重要的是宋零诺和“无畏WUWEI”的此次拍摄带来了一个可被媒体人和消费者反复讨论、辩论、争论的热门话题:“时尚的民主化”。
在以前,能被大众看到并欣赏、能被掌握审美话语权的人称为“时尚大片”的作品只能由整体数量并不多的专业时尚摄影师掌镜制作,但如今,数字化与社交媒体为更大范围的时尚兴趣人群提供了均等的机会。从理论上来说,任何拥有手机和社交媒体账号的人都可以发布她们的作品,并且以她们的特点和价值获得对应的关注度。
短短一二十年间,从高奢到街头,从线下到线上,从物理到虚拟,从top-down到bottom-up,时尚的民主进程永远是年轻人热衷参与与关注的焦点。讨论热度自然而然地辐射到宋零诺本人及其社媒账号,各项数据在连续三周内如滚雪球一般疯狂暴涨。
过年那几天,宋零诺在家专心陪伴奶奶,没更新任何笔记,后来周苏给她打电话,她才迟滞地打开账号,看见了前所未有的热度。宋零诺当时一边裁剪布料,一边听周苏说商务合作的最低单次价格先上调到八万人民币,后面看趋势再继续上调。剪刀尖扎到宋零诺的手,她一点都没觉得疼,愣了半天,只说出了一个“哦”。接完电话,宋零诺的手被奶奶抓住,奶奶心疼她干活不小心,宋零诺说不疼,又问奶奶剪这些布料是要做什么,她并不需要新棉裤。奶奶说缝只小牛,给她带走。过了年就是宋零诺的本命年,她自己都忘了。晚上等奶奶睡着后,宋零诺悄悄把手机蒙在被子里,再次打开账号后台。
涌向宋零诺的热度与流量如同大浪。大浪之中,有善意就有恶意,有赞美就有诋毁,有鼓励就有嫉恨。如果恶意、诋毁和嫉恨只针对宋零诺,那都无所谓,可它们偏偏连累到了季夏。在宋零诺写过的每一篇和“女神”有关的笔记下面,都会有人骂季夏。攻击季夏的年龄,攻击季夏的观点,攻击季夏的职业成就,最大量的攻击自然集中在最近的那篇给陈其睿账号引流的笔记下。
刘辛辰要求宋零诺实事求是,其实攻击季夏的恶评的绝对数量并不多,是宋零诺的个人情绪把它们的数量放大了很多很多倍。她越这么说,宋零诺就越气,却无法反驳。气过后,宋零诺再一次当起了鸵鸟。她没给季夏发微信道歉,并且抱有季夏并不会去看她小红书的念头。刘辛辰说她自欺欺人,又说像Alicia那种性格,根本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宋零诺能不能学学她女神的大气?
宋零诺可能一辈子都当不了一个大气的人。
年后复工的第一周,宋零诺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先到隔壁叶叶的房间里待一会儿,看看特殊障碍人群求职小程序的访问量和用户增长量,再给叶叶讲一讲“适应性时尚”的一期服装设计进度。
之前宋零诺向梁梁内推叶叶,没和叶叶提前打招呼。后来她问叶叶要插画作品集,叶叶想了想,提供了一份,但情绪并没有很积极。宋零诺敏感地察觉到异样,问叶叶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叶叶说,你好像没有问过我对这份工作是不是感兴趣。宋零诺这才意识到她的自以为是,她想当然地认定一份“更体面”和薪水更稳定的工作,是叶叶这样的女孩一定会向往的。宋零诺很快道歉,叶叶说没关系,图案设计师内推的事情就先暂停了。但宋零诺有自己的小坚持,她总认为叶叶之所以不感兴趣,是因为不够了解,所以想方设法地让叶叶了解服装设计团队的工作内容。叶叶不抗拒宋零诺的“好意”,每次都很配合地听她讲。
与此同时,叶叶的小红书粉丝终于突破了一千人,她陆续为二十七个女生提供了有偿数字头像绘制服务,这份业余副业的累积收入为一千三百五十元人民币。和宋零诺如今的单次八万元商务合作报价相比,这个数字显得又小又可怜。
叶叶问宋零诺:“你会搬家吗?”经济条件一旦允许,应该没有谁会愿意继续住在这种条件局促简陋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