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诺(324)+番外
陈其睿生日后的第三天,季夏和他一道去宁波拜访桑德易。路上,季夏说:“我和桑德易讲,你对品牌公司的成功有一个独家心得:外看产品创新,内看组织管理,核心看顾客价值,长期看品牌文化。在这‘四看’当中,组织管理是最重要的纽带,也是最难发现问题所在的。”
陈其睿说:“我什么时候讲过这四句话。”虽然没讲过,但这四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他会讲的话。
季夏说:“我说你讲过,你就讲过。”
陈其睿不反驳。他握了握季夏搁在腿边的手,“好。”
季夏也握住他的手。
她又一次地想到宋零诺的朋友圈。一年当然会比一年更好,季夏从未如此刻一般对人生、事业和婚姻拥有全盘掌控的感觉,一切都在朝着她想要的方向进展,2022年还能有多难?
两人在宁波停留了一个周末。陈其睿给桑德易带了几瓶酒,桑德易则请陈其睿和季夏去看了几座山,期间和陈其睿有过两场促膝深谈。待到两人启程回沪时,桑德易对季夏表示,只要小许的组织管理变革方案送到他办公桌上,他就没有不批的道理。
回到上海,司机接陈其睿回家,季夏则去公司。
周日傍晚,公司空无一人。季夏坐在办公室,看了一遍TAP做的“无畏WUWEI”大秀回放,扫了一遍各方媒体的评价,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许宗元,问他人在哪里,方案为什么迟迟没有送到桑德易的办公桌上?
电话那头,许宗元的语气像沾了火药:“别催我。”
季夏听出他喝了酒,“你在陪谁?张嵩复?”
喝了酒的许宗元居然有胆子直接把季夏的电话挂了。
只要方案送到桑德易的办公桌上,桑德易就没有不批的道理。问题是许宗元只要不过了张嵩复这一关,张嵩复就有办法让他的方案永远送不到桑德易的办公桌上。
许宗元带队去宁波,驻场整整六周半,回来又继续干了六周半,最后做出一份他自己都超越不了自己的Y集团组织管理变革方案。许宗元和桑德易的助理约时间,得到的回复是桑德易要召集所有事业部总经理一起听这份方案。他请桑的助理帮忙约各位总的时间,助理回复说这得靠您自己了。无论许宗元再怎么联系,对方都不再搭理他。
这不仅是Y集团官僚的做事方式,更是桑德易对外部咨询方的初步考验——如果许宗元连各个事业部总同意开这场会都搞不定,这方案还能实施和落地吗?
许宗元可以去求季夏。但他不求。
在宁波的那六周半,许宗元和张嵩复吃过三顿饭,张嵩复反复提起等他到上海出差的时候一定要再聚一聚。等张嵩复真到了上海,许宗元接到他的电话,张嵩复说在宁波的时候家里老婆天天盯着他的皮夹子和皮带,好不容易能出来喘口气,问许宗元有没有什么“安排”?
夜场里的酒气能淹掉人的半条命。
凌晨两点,许宗元走到室外,蹲在马路边上开始吐。吐完后他扯开衣领,索性直接坐在冰凉的柏油地上。
街对面,一辆停着的车被司机发动,掉头,缓缓地行驶到他跟前。
副驾这一侧的窗户降下来,许宗元看向里面的驾驶位,然后就看见了他此时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问。
季夏说:“你要不想让我知道,就别用公司的卡消费。”
许宗元喝得连脖子都通红,他梗着头颈嚷嚷:“我还不能报销了?!”
季夏扬手,烟头飞出副驾车窗,砸到许宗元脸上,“滚上车来。”
许宗元一上车就瘫做烂泥。他之所以变成这幅样子,全是因为青黑的夜空中的那颗巨大的、肮脏的球体。
季夏问:“你给张嵩复找了几个女人?”
许宗元口齿不清,但脑子还留有一丝神志,“怎么了,你要fire我?你是不是就在等这一刻?你能给客户送男人,我不能给客户找女人?我给他找女人是因为你要做这么low的客户,是为了让你帮他老婆抢他的位子,是为了让你赚大钱,你骂我?你觉得我是和谁学的?你说,我是和谁学的?你要是fire我,我就去申请劳动仲裁,你敢fire我?”
季夏的车上从没坐过醉成这样的男人。
她把保温杯盖拧开,递给许宗元。许宗元不接。季夏就把一杯温热的水直接泼到他脸上。许宗元抬臂蒙住脸。
半天,他说:“我要辞职。”
季夏说:“可以。”
许宗元说:“我要明天last day。”
季夏说:“可以。”
许宗元一把拉开车门,下车后又把车门重重地甩上。
季夏没开车走。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狠狠地扒住车窗骂说:“这就是你的leadership?这就是你的coaching和mentoring?”
季夏拧上保温杯盖,“Eric,你以为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论你告诉自己什么答案,你的每个选择和行为才真正地构成了你这个人。在真实的选择面前,一切借口都是荒唐的。选择从不骗人。”
许宗元死死地盯着季夏。
季夏说:“这才是我对你的coaching和mentoring。”
第116章 . 不死不休
开车回家路上,季夏打电话给王杉风。快凌晨三点,王杉风还没睡,接起电话问什么事。
对别的客户,季夏不用事事讲实话,但是对王杉风,季夏不瞒她。张嵩复这趟来沪出差都干了些什么,季夏的手下是怎么纵容他的,季夏是怎么失察的,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杉风。王杉风听完,一点反应都没有。季夏等了一会儿,问她在做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王杉风说在看下次研讨会要用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