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一个字(55)
“她送包裹来的,医院寄过来的药。”
“你打开看了?”
“嗯。”她搓了搓他的耳朵,“为什么换药了呀?”
“那边重新配的。”
“这是什么药?要怎么用?好像不是吃下去的。”
“干扰素,注射的。”
“这个药多少钱?”
“也不贵。”
“不贵是多少钱啊?”她认真的看着他。
“一个月也就几万。”
她的手停顿一下,黯淡的笑了笑,继续给他搓头发。
“你别管这些,负担的起的。”
她放下毛巾,抚摸着他的头发。
“你该剪头发了。”
他覆上她的手,轻笑。
“去睡觉吧。”
齐淇注视他几秒,点头。
*
日子不觉过了一个多月。
已经是冬天了。
今年雪来的晚,天却寒的早,大家伙都套上了棉衣,画室的水池堵了,水冰凉,洗画具的水颜色深的很,泛着土红色,好久以后,不知是谁把水池戳通了,池底堆满了刻着名字的调色盘,上头厚厚的颜料被泡开,软软的,一擦就掉。
有几个女孩子手又红又肿,还是要脱了手套拿铅笔,还是要不停的泡在冰冷的水里涮笔,洗调色盘。
没办法,眼看着快要联考,剑拔弩张,一刻也不能浪费。
…
他们的日子也过的很平和,这段时间以来,齐淇也没有再发过病。
直到那一天下午,天气阴沉,雷声哄哄,雨迟迟不落,午觉醒来,齐淇躺在床上,脑袋又沉又晕,口干舌燥,浑身使不上劲,两条腿却像被卸了一样,一点知觉都没有。
她叫半天陆成,没有回应,想来是出去了,她极力的想动一动腿,挣扎了好久,不过没能成功。
齐淇望着屋顶,盖着棉被,出了一身冷汗。
她掀开被子,干脆从床上滚了下去,好在床不高,跌的不算惨。
齐淇趴在地上,胳膊肘支着身体,前躯拖着后肢往前爬,匍匐到门前,怎么也够不到门把,她又爬回来摸了件衣服,折成两道扔上去套住门把,拽着衣服另一头用力一勾。
门一开,三宝跑了过来,舔着她的脸。
“三宝。”她满头汗,身体虚弱,说话声细了许多。
狗狗站走到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齐淇看到茶几上的手机,拖着两条腿爬了过去,爬着爬着,眼前一黑,她无措的趴在地上,精疲力尽,心慌的厉害,手四处摸,往前探。
三宝站到她面前,舔了舔她的头,它轻轻的哼了两声,松开她跑到门口,对着门叫,它叫了两声,前腿爬到门上,用嘴咬门把,咬了好几次才把门给打开,它绕回来又舔了舔齐淇,转身跑出门。
“三宝,你上哪去?”
齐淇摸错了方向,待爬到茶几边上,手去摸手机,撞到了装着半杯水的杯子,水洒了一桌,流到地上,杯子滚也滚了下来。
玻璃碎了一地。
齐淇不敢乱动,怕割伤自己。
不久,外头传来抱怨声,“门怎么没关?也不怕进贼。”
一个戴着帽子,背着包的男孩子走了进来,他看到趴在地上的齐淇,惊讶,“嫂子!”
…
陆成正买豆浆,正付着钱,三宝张着嘴跑了进来,咬住陆成的裤子往后拖。
“三宝,你怎么出来了?”他揉了揉狗头。
三宝松开嘴,向他叫了几声,身子蹭着他的腿。
“别闹。”
突然,陆成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是陆昀。
“喂。”
那头狂吼,“哥,你死哪去了,赶紧滚回来,你老婆出事了。”
他心一抖,风似的冲了出去,三宝也狂奔着跟在后头。
“你的豆浆!”
…
陆昀把她抱到床上,齐淇出了一身汗,浑身的力气放佛被抽光了,汗干了就开始发冷,整个人哆嗦着,陆昀去隔壁房抱了一床被子给她盖着。
不久,陆成推门跑了进来,陆昀听到声音跑出屋,在门口撞上陆成,他急促的问,“怎么了?”
“我一进来看到嫂子趴地上,腿没知觉了”
“药吃了么?”
“我也不知道给她吃什么药啊。”
“去倒杯水。”
“喔。”
陆成跑到橱架前,拆出针管吸药,咬着管身又找出药瓶子,丸子呼啦呼啦的倒在手心,由于太慌,手微抖,掉了两颗在地上,也没有捡,慌忙的往卧室走。
齐淇只是短暂的失明,现在眼睛能看见,腿仍然无力发麻。
陆成做到床侧,陆昀扶着齐淇起来,在她身后垫上枕头,陆成把药喂她吃下,接着揭开被子,露出她的肚皮给她注射,陆昀怔了一下,看着那些针眼,心里一涩。
他蹙着眉,“我先出去了。”
没人理他。
陆昀带上门,陆成给她注射完,扔了针管,齐淇紧抓着陆成的手腕,委屈的注视着他,“你去哪里了?”
“去买东西了,对不起,我不该出去那么久。”
她声音低哑,唇齿交颤,“我…我会不会瘫痪。”
“不会的”陆成轻揉着她的腿,“你不要多想,不会有事。”
许久,陆成问:“好点么,有知觉么?动的了么?”
齐淇没回答,腿微微动了一下。
他揉捏她的腿,“再动一下。”
她蜷起腿,目光黯淡。
“一会我带你看看医生,做个针灸。”
她低下头,不说话了。
“不是很疼,别怕。”
“我没怕。”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齐淇,我们去美国治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