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籽换来的木匠(38)
她抬头,是贺彦西。
他坐到另一把凳子上,在一片嘈杂声中开口说道:“我是老姜是在大学时认识的。”
“嗯?”她没反应过来。
“一起学木工,师父是华昇那小子的爷爷。”他说着望向华昇那边,他正被何桃捉弄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庄曼侬立即从他百转千回的开场白中会意了什么,但为了听他讲故事按捺住。
贺彦西接着说:“学木工前我一直想学修表,”他笑了笑,“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爱好,有次跟老姜提了句,他忽然说他的室友整天都在捣鼓手表,我就跟他去了逍大一次。”
“嗯。”
“就是那次,我发现逍大还真是传说中那样美女如云。”他笑着看了看庄曼侬,“庄小姐和以前一点不变,我那时候随口和老姜感叹了句,哪知道他在看见你人后忽然皱了眉。”
听到这儿,庄曼侬也皱眉:“为什么?”
“因为庄小姐旁边还有个男人吧。”彼时年少,他跟华昇性子都不哪般沉稳,只有姜池从那时起就是个闷嘴葫芦。
庄曼侬闻言抿紧唇。
“那个男人揉了下你的头,他就像被螃蟹钳住耳朵似的,之后几天都没缓过来,还不小心把师父的宝贝椅子弄坏了,师父差点没敲坏他脑袋……”
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偏了,贺彦西又扯回来:“我跟华昇以前总觉得姜池不会有喜欢的人,可那天我发现不是这样,他喜欢你。”
他喜欢你。
庄曼侬脚尖往后撤几分,在泥地上蹭出两道印。
“我前段时间出差了趟,回来才听说老姜又遇到了那位庄小姐,我见庄小姐来木匠班以为你也……”他止住前言,直接言后,“庄小姐要是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不要给他希望为好。”
他说完,发现庄曼侬一脸“哀怨”地盯着他,有些不自在:“这话多有冒犯,还请庄小姐别生气。”
“不生气的,谢谢你。”她反而道谢,然后正色道,“不过刚刚那位是我哥哥哦,亲的。”
“……”
贺彦西表情瞬间龟裂,像是教大象踩了脚,忙直起身,姑且稳住脚步,看眼仍坐得安稳的庄小姐:“抱歉,刚刚是我多嘴了,那些话还请庄小姐别放在心上。”
庄曼侬看他懊悔不已,说句没事,贺彦西便跟战乱年代逃难似的离开树下。
她眨眨杏眸,仰头看见橘树梢头的青橘,不成熟的青涩果子,单看一眼便觉得酸。
鼻尖酸,眼眶也涩,但偏偏人是止不住笑的。
笑着笑着,上方多出两张俊美的面孔,她一惊,回正脑袋。
“笑什么?”庄景伊问她。
“你道歉了?”她不答反问,心道他要是骗她她就让他当着众人面难堪。
事实证明他没有骗人,听她问点点头:“嗯,不信你问他。”
她忽忽笑声,起身捡起锯子,亲自给庄景伊显摆了下她锯木头的技术。
庄景伊黝黑的眸子专注看着,乳黄色的木屑自在飘落,他的妹妹比它们还要自在……
第25章
车内,庄曼侬连着切了近十首歌,最后才单曲循环起一首日文歌。
温柔又宁静。
然而就在这样平和的氛围中,庄景伊第无数次皱眉看向后视镜。
后面那辆车,从离开C.Lab起就跟着他们。
“侬侬。”
“嗯?”庄曼侬手指正戳着那两朵刨花做的玫瑰。
他眉心微锁:“那位姜先生跟我们很顺路?”
“哼?”
庄曼侬疑惑出声,恍悟后竟傻兮兮地回头往车尾看,车窗很干净,她确认了什么,回头答他:“或许吧,至少会经过书店。”
说到书店,庄景伊思绪稍转移些,点点头没再吭声。
只要是和妹妹在一起,庄景伊一向开车很慢,又过半个多小时才驶回逍山山脚下,庄景伊忍无可忍地抽了抽额角。
哪儿有人跟人回家的?
庄曼侬一双眼也飘忽看去后视镜,也奇怪姜池为什么要一直跟在后边儿,还有些担心他会被安保处拦下。
毕竟,今天她不在车上。
上了山路后,兄妹俩再没看见后方的车,一个松了松眉心,一个敛了敛眉眼,将车停去车库后绕过花房与花园进了家门。
庄咏归因有应酬尚未归家,家里只有高女士和珮姨在,此时高女士一听玄关声响就绕了过去。
庄曼侬正换着鞋,就瞥见一道墨绿色的旗袍身影,仰头。
好久没见她在家里穿旗袍了,庄曼侬细声称赞句:“妈妈真漂亮。”
这样的话,谁都爱听,高女士本就因昨晚那事想了许多,此时见女儿乖乖巧巧心下百般滋味,然而她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怎么就你们两个?”她出声询问。
两人糊里糊涂之际门铃响起,离可视门铃最近的庄景伊偏头便见姜池抱着个礼盒站在雕花铁门前。
高女士也看见,忙催促儿子一句:“出去接接客人。”
庄景伊:“……”原来客人是跟着主人车尾回家吗?
换好鞋的庄曼侬与高女士并肩站在玄关处,见姜池抱着系着大蝴蝶结的礼盒进门来,咬了咬唇肉看高女士一眼。
高女士浅浅笑着,差庄景伊把他手上东西接过放在柜子上,将人请进客厅。
身为客人,姜池礼貌地将人问候个遍,庄曼侬听他叫自己“庄小姐”绷着唇笑了下。
这人果然很能藏话啊,明明一整天都和她在一起,明明一早就听姜女士嘱咐要把那件旗袍和照片给她送来,却硬生生的一句也没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