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112)
澹台折玉没接这话,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随口道:“明天去茶行买半斤顾渚紫笋,若是没有,就买敬亭绿雪。”
扶桑默念了两遍茶叶的名字,将荷包收进书袋里,起身去倒水。
在房里用过晚饭,澹台折玉道:“扶桑,让小二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自打受伤到现在,他已经半个月没洗过澡,每逢换药的日子扶桑会给他简单地擦擦身。
上次换药是两天前,左肩的划伤已然痊愈,后腰的刺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确实不影响洗澡了。
扶桑便去找小二要热水,等小二抬来浴桶、注满热水,扶桑又叫来随更帮忙,他在外头等着。
没等多久,随更出来,道:“扶桑,你哥哥叫你进去。”
扶桑怔了怔:“叫我进去做什么?”
“帮他洗澡啊。”
“啊?”
“啊什么呀,”随更笑道,“快进去罢。”
随更说完就下楼去了,急着去玩叶子戏。
扶桑站在门外踟蹰了半晌才推门进去,被屋里的热气一熏,脸就红了起来。
第78章
扶桑低着头垂着眼走到浴桶边, 嗫嚅道:“你、你找我?”
澹台折玉屈着双腿坐在浴桶中,水淹到胸口,白皙的肌肤被热水激得泛着轻红。他把手巾浸湿再拧干, 伸手递给扶桑:“帮我擦背。”
听到擦背二字, 扶桑很难不想到都云谏这个坏东西。
上回帮都云谏擦背,不仅被他污言秽语羞辱了一番, 还被他摁着头溺在浴桶里, 呛了好几口洗澡水不说,还在惊恐和窒息之中晕了过去。被都云谏弄醒后,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正常男子的裸躰,可当时他愤恨交加,哪有心思窥视, 故而对都云谏的肉躰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的胸很大。
扶桑撸起袖子, 接过手巾,站到澹台折玉身后, 小心避开左肩结痂的伤疤, 不轻不重地擦拭,低声问:“这个力度可以吗?”
澹台折玉倾身伏在浴桶边沿, “嗯”了一声。
每次换药澹台折玉都要赤躶上身,早被扶桑看光了。
由于双腿残疾,成日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澹台折玉比之从前单薄了许多,但和都云谏那种虎背熊腰的健硕之躯相比,扶桑还是更钟意澹台折玉这种竹清松瘦的身材, 肩宽腰细,劲瘦有力, 否则也不可能单手就把他拉上马背。
扶桑对澹台折玉的下身充满好奇,他很想看看正常男子未经阉割的那話儿是何模样——这个念头令扶桑倍感羞恥,再加上热气熏蒸,他脸红得仿似滴血,好在澹台折玉看不到。
擦完后背和双臂,扶桑问:“要我帮你洗头吗?”
之前澹台折玉不能洗澡,扶桑除了帮他擦身,还要帮他洗头。经过这段日子的磨练,扶桑越来越会照顾人了,早已不是连怎么洗脸都得澹台折玉教的那个他了。
“不用,”澹台折玉道,“我自己能洗。”
“那、那我出去了。”
“外面冷,就在屋里待着罢。”
可扶桑觉得好热,额上出了一层细汗,急需出去吹吹风。他把手巾搭在浴桶上,道:“我去马车上给你拿换洗的衣裳。”
“把你的衣裳也拿来,”澹台折玉道,“等我洗完你也洗洗。”
扶桑应了声“好”,绕过屏风出去了。
扶桑爱干净,这十几天,每隔两天他就会沐浴更衣,沐浴时用屏风一挡,就不用担心暴露身体的秘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每回沐浴时他都会熄灯,这样澹台折玉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扶桑前脚刚出去,薛隐后脚就从窗户潜了进来。
他停在屏风外,躬身道:“殿下,都将军遣属下过来请示,他何时能与殿下会和?”
屏风内静了须臾,传出澹台折玉的问话:“他现在何处?”
薛隐道:“都将军就住在这条街上的另一家客栈。”
澹台折玉道:“让他明天晚上过来罢。”
扶桑回来时,澹台折玉正在洗头。
他把衣服搁在床上,挑出澹台折玉过会儿要穿的里衣,坐在炭盆边烤一烤,等到澹台折玉说洗好了,他立即去叫随更。
随更进屋时,扶桑自觉在外面候着。
等随更忙完出来,扶桑向他道谢,随更却面露忧色,悄声道:“明天我一走,你一个人怎么办?单凭你自己根本照顾不了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扶桑如实道,“但我相信我哥哥自有安排。”
虽然替扶桑犯愁,但随更也没办法,他有生计要奔波,有家要回,不可能为了一时意气留下来。
没再多说什么,他唉声叹气地下楼去了。
扶桑进了屋,见澹台折玉穿着雪白里衣、披着雅青鹤氅,坐在床边擦头发。
扶桑将炭盆移到澹台折玉脚边,立在他身侧,接过手巾,默默地帮他擦拭浓密的乌发。
扶桑很想问问他打算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式联系都云谏,可又问不出口,因为一旦联系上都云谏,就意味着这段只有他和他的幸福时光走到了尽头,他舍不得,想想都难受。
小二进进出出,倒掉浴桶里的凉水,再重新注满热水,忙活了许久。
扶桑先把待会儿要穿的里衣搭在屏风上,而后吹了灯,绕到屏风后面,在黑暗中除尽衣物,跨进桶中,慢慢坐进热水里。
他洗得勤,所以洗得快,不到一刻钟就从桶里出来,速速擦干身体、穿上里衣,摸黑走到床边,钻进已经暖热的被窝,顺势躺进澹台折玉怀里——习惯成自然,腼腆如他,也已经不会再为此感到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