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94)
澹台折玉拱手道:“有劳江兄了。”
江临伸手将他的手压下去,真心实意道:“你我虽然才相识短短两天,但我对你一见如故,早已把你当作朋友看待,你若也把我当朋友,就别说那些客套话。”
澹台折玉颔首道:“好。”
最后一顿晚饭,自然要在一块儿吃的。
席间江临和澹台折玉小酌了几杯陈年佳酿,黄嘉慧也陪着喝了两杯果酒,扶桑却是一滴酒也不敢沾了。
饭后回到偏院,舞文在东次间伺候澹台折玉,弄墨在西次间服侍扶桑洗漱,等舞文和弄墨都走了,扶桑悄悄摸到对面,澹台折玉已经上床了,正靠在床头看书呢。
“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扶桑坐在床边,开门见山地问,“不是说好再待一天的么?”
澹台折玉眼也不抬,慢声道:“我担心都云谏他们会找过来,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扶桑暗暗松了口气。
听澹台折玉向江临辞行的那番话,他还以为澹台折玉真的要去那什么交城还是焦城跟都云谏会和呢,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躲着都云谏。
既然这样,他就能继续和澹台折玉独处了,实在太好了。
澹台折玉悄然抬眸,将扶桑脸上的喜色看在眼里,他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合上书放到枕边,道:“我要睡了。”
扶桑边扶他躺下边问:“酉时刚过,怎么睡这么早?”
澹台折玉道:“酒劲太大,头有些晕。”
扶桑才刚体会过,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确实很想睡觉。
澹台折玉侧身躺好,闭着眼道:“再陪我待会儿,等我睡着了你再走。”
扶桑应了声“好”,静静地陪着他,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脸上,不知不觉就集中在了那两片薄唇上。
黄嘉慧说,那件事该和意中人一起做,而他的意中人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想象,和澹台折玉亲嘴弄舌会是什么感觉?
脑海中刚浮现出画面,就隐隐有种血脉偾张的感觉,扶桑急忙打住。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轻轻地哼唱起那首童谣,为澹台折玉助眠。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待也安然……”
澹台折玉听着歌,徐徐入梦,久违地梦到了小时候。
第64章
雪下了一夜, 在黎明时分停了。
炭盆里的炭火半夜便熄了,屋里冷如冰窖,扶桑虽早早醒了, 却不肯出被窝。他不禁怀念起宫里的地龙, 烘得屋里温暖如春,只要待在室内就不会觉得冷。
直到弄墨来敲门扶桑才不得不起, 弄墨送来了蟹壳青短袄和鱼肚白石榴裙, 道:“这是夫人才刚遣丹萝送过来的,夫人说红裙太惹眼,让姑娘换上这套素净的袄裙,也更便于行动。”
扶桑道:“放这儿罢,我自己穿。”
弄墨放下衣裳, 便出去忙别的了。
扶桑先穿上前儿个在函德城夜市买的水田小夹袄,再系上石榴裙, 最后穿上窄褃掩衿短袄。
许是上身穿得太厚,显得胸脯愈发饱满了, 扶桑都羞于垂眼去瞧, 等到了澹台折玉跟前他不知要窘成什么样子。
刚穿好衣裳,弄墨端来热水, 扶桑先洗漱,接着让弄墨帮他梳头,梳了个比昨天还简单的发式,将一大把头发编成一根又粗又长的三股辫,在末尾用发带一绑就成了,这样方便他戴帷帽。
收拾停当, 扶桑去对面找澹台折玉,他仍是惯常的一身玄衣, 外披一件雅青鹤氅,衬得他面如冠玉,俊美无俦。
澹台折玉坐在轮椅上,看着扶桑走近,想不注意他胸前的峰峦都难。昨天有白狐斗篷遮着,还不是那么显眼,今儿个换成了贴身的小袄,就格外的凹凸有致。虽然明知是用衣服垫出来的,是假的,但澹台折玉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你是不是又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扶桑停在轮椅前,伸手去摸澹台折玉的额头,“也不烫啊。”
澹台折玉拿开他的手,清了清喉咙,可声音还是有些哑:“刚才洗脸的水太热了。”
扶桑坐在他面前,从背着的书袋里掏出那只八达晕锦袋,又从锦袋里掏出两只小瓷瓶,放在膝上。
扶桑先拿起小白瓶,用食指抠出适量膏脂,点在澹台折玉左右脸颊上,道:“你自己抹。”
澹台折玉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帮我抹了?”
扶桑垂着眼帘,小声嘟囔:“因为我们现在是‘兄妹’,哪有妹妹帮哥哥抹脸的。”
澹台折玉笑道:“你倒是入戏得很。”
两个人对坐着抹脸,抹完脸又接着抹手。
扶桑把瓷瓶收进锦袋,又把锦袋装进书袋,忽道:“也不知道都云谏捡到我们的行李没有。”
澹台折玉道:“你的珍贵之物不是都在这个书袋里了,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马车上?”
扶桑边摇头边道:“不过是几件衣物罢了,没什么要紧。”
只是其中一件贴身小衣是他娘亲手给他做的,他平时都是装在书袋里随身携带,偏偏那天和换下来的脏衣一起收在了箱子里。
经扶桑这么一提,澹台折玉不由想起了薛隐。
三日前在永渠城,他命薛隐折返鹤邑城,去赎回扶桑的簪子,以薛隐的速度,现下应该已与都云谏会和,得知了他遇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