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君恩(66)+番外
谢承弼瞧见他的动作,可他并未多想——他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薛琅都摔成这样了,竟然还有余力反击。
直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刺进身体,谢承弼才后知后觉:原来他刚刚拿的是把刀啊。
薛琅攥着手里的短匕,发狠地往里刺了两下,直到温热的血留了他一手,他才咬住牙,那张脸上溅了血迹和脏污,竟在夜色中浮现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谢承弼,这次……你陪我吧。”
他那孤注一掷的悲凉神色如一记重锤,砸的谢承弼怔在原地。
第四十五章 薛琅被困
薛琅说罢便再没了力气,松开手昏了过去。
谢承弼反应过来,捏住他的脸,粗糙的手往他脸上的血迹一刮,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延长出一道越发浅淡的红线。
他一手揽着薛琅,一手牵绳上马,薛琅身形瘦削,他并不觉得吃力。
回到城门口,正轻点人数的将士迎过来,“大公子。”
他们很快看到自家大公子怀里抱着个人,纷纷疑惑,“这是……”
谢承弼将薛琅往上垫了垫,用下巴一指,“给你家大公子开城门。”
“是!”
高大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谢承弼驾着马疾驰进了城内。
谢府。
屋子里摆着今日在院中刚晾晒好的药材还没收拾,一人绑着袖口正在药材中来回穿梭。
忽而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谢承誉脸色巨变,失声吼出,“——站住!”
晚了。
谢承弼一脚踩在簸箕上,把上面放着的药材踩了个西吧碎,他没意识到,后进来的脚还踹飞了门口一个药罐子。
散落的药材沾了灰,混着药罐子里缓缓流出来的深褐色液体,谢承誉气的头疼,咬牙切齿道,“兄长!”
谢承弼在地上磨蹭两下,疑惑抬脚,“什么东西黏了吧唧的。”
“罢了,你先看他。”
谢承誉收着自己的药材,不经意往兄长怀里一瞥,竟还是个熟人。
“先别捣鼓你那些破玩意儿,来看他。”
谢承誉上去摸脉,“你不是今夜守城门吗。”
“方圆十几里都是我们的人,太子就算要调兵也调不动。”
谢承誉收回手,“他没事。”
鼻尖忽然萦上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行医的对这种味道最为敏感,即便有衣服遮掩,谢承誉还是很快察觉到问题,他上前摸了一把,在谢承弼倒吸冷气的声音中瞧见手掌上的血迹。
“兄长,你受伤了?”
“被扎了一小下而已,不必惊慌,回头我自己上点药就行。”
谢承弼在沙场驰骋多年,对自己的身体极为了解,他说无妨,那就不用管。
“那用我上次调的那瓶药吧,雕梅的银瓶。”
“那瓶啊?”谢承弼思索片刻,“好像用完了。”
“……”
那药是专治外伤的,也不知他这兄长到底受过多少伤竟这么快就用完了。
恰好宫里有人来传旨,说要让谢承弼入宫,谢承弼刚要起身接旨,传旨的太监袖着手,笑眯眯道,“皇上也要见薛大人。”
谢承弼向他展示了一番不省人事的薛琅。
太监笑意不变,仍坚持道,“陛下有旨,大公子只管带人去了便是。”
薛琅受伤原就不重,昏睡一天也算睡够了。
他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内昏暗,到了该点灯的时辰了,殿内烧着两炉炭盆,不光不冷,还热的薛琅喉咙有些发干。
他走到桌案前倒水,水壶是满的,倒出来的茶水泛着剔透的青绿色,入口喝着温度正好。
只是薛琅不曾发觉,他渴极了,一杯接一杯地灌,直到四五杯下肚才停下来。
他打量着这屋子,只觉得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只觉心底坐立不安。
太子反了,谢承弼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宫外,只能是有人召他来……如今他在宫里,莫不是五皇子安排?
门忽然被推开。
有人抬脚跨过门褴进来,屏风挡住上面,从薛琅的视线看去,只能瞧见来人绛蓝衣摆绣了云纹,随着走路在空中如烟雾般浮动。
直到瞧见那人的脸,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
薛琅望着他,心底并无震颤,甚至分外平静。
只是有一种淡淡的,稍纵即逝的窒息感。一切都如上辈子一般,时运不可撼动,即便他救下了太子,即便他没有走上辈子的路,可最终还是无可改变。
“你醒了。”闻景晔接过身后宫女手里的药,“刚好,把药喝了。”
薛琅将药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刚把空碗递出去,嘴里便被塞了一粒糖丸。
闻景晔的手指还抵在他唇边,薛琅想都没想便用舌头将药丸推出去,接着吐到了地上。
糖丸在地上转了两圈,最后滚去了角落。
闻景晔看着,忽而叹一口气,“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不喜欢吗?”
“闻景晔,你想做什么?”
“薛大人这话问的,”闻景晔笑着转头,面容无害,“我都不知该怎么答了。”
薛琅静静打量他片刻,“原来是你。”
闻景晔歪了歪头,“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太子呢。”
闻景晔的脸微微变了脸色,几乎让人不寒而栗,“兰玉真是好生关心我那没用的皇兄。”
“他的确没用,”薛琅声音冷凝如冰,“可造反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薛琅还算了解太子,如今皇帝尚在,以他的心性,绝不会去造反。
闻景晔牵住薛琅衣袖,“又不是我空口无凭,当日好多人都看见了,太子可是要发动兵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