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区看我剑斩天道(195)
谢南衣蹙着眉饮了一口酒,觉得又苦又涩,想不明白任晴为什么爱喝这种东西。
“咦?”任晴揉了揉眼睛,“这天上的星星是不是不一样了?我怎么不记得以前有这几颗星星?”
谢南衣抬起头,跟着望过去。
她在家中藏书阁见过关于北斗七星的记载,因此立马就认出了那两颗新亮起的星星代表着什么。
“是天玑星和天权星,前者主财运,后者主文运。”谢南衣顿了顿,正色道,“这
两颗星偏偏在此时出世,应当是代表着什么……我们得去七星殿一趟。”
“七星殿……?”任晴没反应过来,“那不是四大宗之一么?你我又非仙门弟子,去七星殿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谢南衣不语,默默伸出手,有萤火虫伴着月光而来,坠落在她的手心。
而在她们的头顶,沉寂了许久的天玑、天权星光芒越来越盛,璀璨的星芒跨越无数时空,轻飘飘地落在她的长发上。
“七星殿不看修为与出身,只看机缘。为何不去试试呢?”
任晴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起身:“那就去!要是能和七星殿攀上关系,看那些老东西以后还敢不敢看不起我……”
她们在七星殿认识的第一个人,正是开阳。
开阳此时还没有踏入过那个秘境,还是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听完了二人的来意后,他略一沉吟:“掌门前两日观测到了北斗七星的异动,特意让我留意近期前来拜访的生人……你们同我去天罡峰,见见掌门吧。”
一路上,任晴不肯安分,好奇地东瞅西瞅。
她拉拉开阳的袖子,笑吟吟地问:“你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呀?成为了七星以后,每天的日常又是什么?”
“我本就是七星殿弟子。”她笑起来时漂亮得太具有攻击性,开阳有些不自然抽回自己的袖子,“宗门中人几乎不受约束,只要掌门召请时你及时赶到便可,其余时间自行安排。”
任晴眨眨眼,转向谢南衣:“听起来不错,不耽误我打理我家的商会……谢南衣,你呢?”
谢南衣道:“我想写一本书。”
“又惦记你的书呢?”任晴笑得花枝乱颤,“那好,反正我家商会现在是我掌管,等你日后写出来一本你自己觉得满意的旷世巨作,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发行,帮你宣传……”
谢南衣道:“好。”
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要动笔了。
她要写一本人人传阅的旷世巨作,说书人在酒楼里重重敲下惊堂木,一开口便是抑扬顿挫的声调:“话说很久很久以前……”
听众们来自五湖四海,贩夫走卒与王孙公子坐在一处,聚精会神得听着这个产生于她笔下的故事。
谢南衣点起烛火,细细整理好桌上的一沓手稿,然后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
她周围是一片葳蕤的竹林,翠绿色的竹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皎洁的月色穿过竹叶间的缝隙,夜色轻柔,像是她记忆中无数个伏案读书的夜晚。
秘境中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数十倍乃至数百倍,这里日月盈仄,寒来暑往,于外界却只是缓缓流过的几天时间。
方言修已经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知了她,甚至还事无巨细地列了个时间线出来。谢南衣垂眸,缓缓落笔。
清河剑派出了位惊才绝艳的天才,水天灵根,姓容,单名一个潇字。
她的父亲是清河剑派掌门,母亲是七星之首的天枢,她生来就站在了许多人难以望其项背的位置上,站在人生的路口举目眺望时,好像前路尽是一片坦途。
——你要写尽她的一生。
你要写她出生那日伴随而来的风雪,厚厚的积雪压弯树枝,写清河剑派挂起的红彤彤的灯笼,来自九州各地的人纷纷送上最真心的祝福。
你要写她机缘巧合得到的无名铁剑,十分仓促的滴血认主,写那个倒在清河剑派门外的不知名的男子,他临死之时拼尽全力也无法如愿的一眼。
你要写她幼时枯坐竹林之间,潜心修炼剑法,写她始终用着这把锈迹斑斑的破铁剑,从未嫌弃过它比不上旁人。
你要写她领悟剑法,写她悟道突破,写她十五岁时踏入金丹境,剑意湛然澄澈,在宗门大比上一剑引来滔滔江水,与落日交相辉映。
你要写她的过往在一夕之间尽数埋葬于大雪之下,墓碑上刻着一百多人的名字,写她说不上顺遂的人生,尽是与不同人的道别。
你要写她对这个世间依然心怀善意,愿意立誓与百姓留在瘟疫蔓延的城中,写她一人一剑踏上登天梯直面天道,心如匪石,不可转也。
如此才是一桩算得上完整的故事,起承转合,应有尽有。
这个故事的原型如方言修所言,实在精彩,精彩到足以盛下谢南衣想过的无数情节。她将初稿改了又改,直到日臻完美,一个字也动不了了。
她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笔。
幻境中已经走到了第十个年头,万里长风穿过竹林,竹叶纷纷扬扬,散落得满天都是,其中夹杂着一点湿润的寒气,那是去年深冬尚未化尽的雪。
谢南衣将鬓边生出的几根白发拢到耳后,带着她的手稿走出了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