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白月光(203)
说是薄宴,实则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若是平时,公孙墨定然不会在韩王尸骨未寒便如此行事,可现在的他已经不想那么多了。
公孙宅邸很大,绕了许久才走了一半。
商阙停在一株合欢树下,枝繁叶茂,看起来像是种了许多年。
“这株合欢树……”
公孙墨沉默片刻
才道:“自臣年少时种下,距今已几十载。”
商阙若有所思:“合欢树易栽难养,定然十分喜爱,才会移栽此处悉心培养。”
“故人所种,臣……舍不得。”
商阙懒得听他提起那些往事,迈身往宴席走,不过一眼便看到一群模样与父亲所画之人相似的面容,他嗤笑了一声懒得再看。
公孙墨恭恭敬敬的将他请到高位。
他后院的女子不少,每个人都与画像相似,尤其他的夫人更是与画像有九成像。
赝品就是赝品,永远成不了真。
人在的时候被那般对待,不在的时候花心思怀念,装给谁看呢。
何况最该死的人其实是公孙墨啊。
酒过三巡,公孙墨突然端起酒爵摇摇晃晃走来,刘颇见状忙放下碗筷起身,却被商阙一个眼神制止。
刘颇只得不情不愿的坐回原位,目光却一动不动落在公孙墨的身上。
“王上,微臣敬您一杯。”
商阙淡淡道:“韩国国丧,公孙丞相还是少饮些酒为好。”
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醉酒,公孙墨竟笑着摇摇头:“臣许久未曾这般高兴过,容臣失礼。”
如此大不敬的话令公孙府的其他人皆惧,他的夫人面色僵硬走了过来搀扶起公孙墨:“夫君醉酒后胡言乱语,望王上莫要放在心上。”
哪知公孙墨并不领情推开她的手又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商阙的脸好似在怀念什么人:“你与阿枝长得很像,可惜……”
更像那个男人。
商阙晃了晃酒爵:“父亲曾说过孤长得很像母亲。”
他将酒一饮而尽,缓声道:“可惜母亲所遇非人,半生凄苦,最后还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一字一句皆砸在公孙墨的身上,他面容悲怆,身形颤了颤往后退了几步:“是我的错!”
苍老的面容竟流下两行清泪。
商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替自己的父亲与母亲问了一句:“时至今日,公孙丞相可有后悔?”
话刚开口他便知晓了答案。
此等自私自利之人,即便重回一百次,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那个选择,功成圆满之后又装作深情,寻与母亲相似之人,生儿育女,娇妻美妾在怀,此举则显得荒唐可笑。
公孙墨大抵被风吹得清醒了几分,忙垂下头擦拭掉眼泪:“微臣失礼。”
“孤身子甚乏,便不叨扰公孙丞相。”
刚走了几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且慢!”
刘颇握紧手中的长剑,谨慎的盯着四周,商阙则显得漫不经心摩挲着白玉扳指:“公孙丞相还有何事?”
一改方才的失态,眼下的公孙墨眸子里尽是藏不住的野心:“王上是微臣故人的孩子,年岁不大却管制偌大的王国,多少有些力不从心,微臣知晓王上只想要个傀儡诸侯,故微臣愿意成为王上的一把刀。”
万籁俱寂,丝竹声也戛然而止。
刘颇恼羞成怒的挡在商阙面前:“公孙丞相如此大言不惭,莫不是想成为新的韩王?”
“有何不可!”
公孙墨单手背在身后,沉声道:“韩王昏庸无道致民不聊生,庶民更无出头之日,若非微臣出手整治,怕王上见的不是蒸蒸日上的韩国,而是尸横遍野的韩国。
微臣将这么好的韩国交到王上手中,如今不过是不想替几岁的孩童管理韩国而已。无论是新的韩王还是臣掌控韩国,对王上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将谋朝篡位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公孙墨怕是世间头一人。
商阙勾了勾嘴角:“哦?看来公孙丞相十分有信心将此事做好。”
公孙墨一副胸有成竹之相:“还请王上放心,臣定然竭尽全力为王上分忧。”
“若孤……不愿呢?”
几乎是瞬间,院内涌现了数不清拿着长剑与弓箭之人,所有的箭头皆对准商阙。
公孙墨淡淡道:“若王上不愿,那么六国之主该换一个了。”
此等野心令人佩服,只是……胃口太大,这等老匹夫大抵会被噎死。
商阙叹了一口气:“原本想着公孙丞相盛情邀请,孤不好拒绝,不曾想竟是在这等着孤,看来孤这条命……”
“念在王上是微臣故人之子的份上,微臣愿意留王上一命。”
若非他身体里流淌着周桑枝的血脉,公孙墨昨日便将其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
刘颇脸瞬间黑了下去,抽出长箭直指公孙墨:“大逆不道的老东西,还真是年岁大了,脑袋都不清醒,既你要死,本将军便送你一程。”
公孙墨面不改色,只挥挥手,便有冷箭直射刘颇的面门。
刹那间,刘颇心中警铃大作,手中紧握长剑,还未躲闪,冷箭便被突如其来的箭射偏。
在众人惊诧中,原先包围商阙的黑衣人顷刻间倒在地上,只余一小部分也被身穿盔甲之人绑走,家眷与门客更是被五花大绑扣押在地上。
如此变故,令公孙墨惊颤不已,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冰冷的长剑落在他的脖颈上:“公孙丞相,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