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白月光(50)
这话并非虚言。
幼年母亲被人害死后,身为质子的父亲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逃回了大齐,此时朝堂波谲云诡,父亲借助旧年培养的势力一跃成为大齐的王。
六国终年战乱不堪,父亲登上王位后,一心只为强大齐国,于是专心于朝堂,二人终日见不上面。
父亲为他请了许多名师,教他治国之道,教他防身之术,他知晓父亲心中苦楚,愈发严苛要求自己。
十岁那年,父亲生辰,为了让父亲高兴,他生生举起鼎在宫门绕了许久。
父亲听闻后仰天大笑,不久后却病倒了,缠绵病榻之际,只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让大齐强盛,为母亲报仇。
可父亲终究没能看到为母亲报仇的那天便走了,从此世间再无一人与他有血缘。
姜姒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她并非关心王上,而是想从中获取自己想要的利益,可此行为定然不能同商阙言明,尴尬的笑了一声:“内官可愿意教吾?”
“王姬愿意学,奴才自然倾尽全力。”
不知不觉聊了许久,姜姒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明日卯时,周内官来此便可,吾困了,周内官也回去歇息吧。”
若是以往,姜姒自然不敢在商阙面前如此随意,可他们一路经历颇多,姜姒对他自然也没了往日的戒备。
商阙哪里还能睡得着,恨不得日日夜夜守在她身侧:“奴才白日已歇息过了,还请王姬允许奴才在此照看王姬。”
此言姜姒并未听到,与商阙说完那句话便钻进了被褥,悠然睡了起来。
商阙坐在床头,就着昏暗的烛光看着她的脸,心中有千言万语,双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翌日卯时,姜姒醒来后,望着头顶上鹅黄色的床帏出了神。
昨夜见商阙竟不知是梦还是真,她还记得那双带着水汽的眸子,如此的哀伤,不知为何,总感觉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转念又一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如月笑盈盈的走进来:“是否吵到了王姬?”
殿内地龙太足,为免姜姒身子干燥,室内常常备上几桶水,待烧干后再往里面继续加水,方才的动静便是宫人们重新往桶里添水。
姜姒拢起被子坐起身,想了想还是问道:“周内官何在?”
如月不敢有丝毫隐瞒:“听说王姬要学做羹汤,周内官早已在庖屋候着。”
自从入住朝华宫后,每日待王姬入睡后,王上都会来此批奏折,故此今日在殿内见到二人共睡一塌,她丝毫不意外。
昨夜……竟然是真的。
姜姒怔愣了片刻,很快起身手忙脚乱穿衣。
见状如月连忙走过来,帮她整理好衣衫和发髻,轻声安慰:“王姬不必着急,昨夜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午时将汤送到未央宫也不迟。”
大事?
姜姒侧头问:“何事?”
一向能言善道的如月竟然红了脸,姜姒不由得更加好奇。
如月嗫嚅了许久,才在姜姒耳边小声了几句。
姜姒错愕的看了她几眼,见如月重重点头,才敢相信。
没想到昨日在御花园才见过娇娇弱弱的司徒钰竟然能做出如此疯狂之事,姜姒耳尖如滴血般,眼睫轻颤,轻咳了一声:“真当着长乐内官的面如此?”
“此事宫内已经传遍,应当不会有假。”
被内官看到已经令人颜面皆失,不曾想整个后宫都已知晓,一向带着傲气却装娇柔的司徒钰还能装得下去?
姜姒收敛起笑意:“罢了,权当不知晓此事。”
主殿离庖屋不远,姜姒匆忙赶过去时,商阙已经在处理食材,她面上羞红不已:“周内官,吾起晚了。”
商阙似笑非笑的瞅着她被风吹乱的碎发:“王姬来的刚巧,奴才刚把食材处理好。”
庖屋内的闲杂人等已经被清了出去,室内只余二人。
商阙从竹篮中取出襜衣,向她走近:“庖屋油星太多,免得弄脏了衣裳。”
两臂需要先穿过襜衣上的丝绳,再系在腰间固定,姜姒未察觉二人距离如此之近,也未察觉二人身上的熏香亦是一种味道,只是在解释为何起晚了。
“……周内官明日提前喊醒吾,可否?”
嗅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商阙身子僵硬了片刻,平日里为了不让姜姒察觉,他总会在翌日清晨洗漱后再熏上别的香,昨夜守了她许久,夜半沉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然卯时,衣服未换便来到此处。
“周内官?”
商阙回过神来,发觉姜姒正摇晃着他的袖子,他心口又是一酸,声音沙哑的厉害:“明日奴才定一早喊王姬。”
姜姒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多谢周内官,那我们便开始吧。”
今日做的是齐国的汤,食材简单,却十分注重火候,需要先将食材炸至半熟,再煸炒片刻,最后加热水煮沸。
“王姬,不如奴才来?”
他皮糙肉厚,被油星溅到也就罢了,可他不想姜姒如此。
姜姒信誓旦旦的将他按在灶台后:“内官帮吾指点,顺便烧火,其余还是吾亲自来。”
既为王上做羹汤,不亲自下手,谈何诚意。
商阙身手不错,即便发生危险也能第一时间救下姜姒,如此一想,便安然的坐好。
“……油热下食材。”
姜姒拿筷子的手紧了紧,将食材一片一片的放在油锅里烹炸,不知什么缘由,油锅突然沸腾了起来,而后四溅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