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玉奴(161)+番外
像是凭空捏造出一个爱她的人,她说得心虚,自己笑了一笑。
但池镜没有半点怀疑,他想要不是他,她和西坡未必不能成为一对恩爱夫妻。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紧跟着就想,他们恩爱了,那他呢?那可不成,他对那王西坡简直一点怜悯也没有。
“哭就让他哭,向来这世上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连凤翔我都对不住了,难道还会可怜他?”
玉漏在他背上瞄一眼,这人真是没良心,接着就怕他失言,想问他婚事到底如何打算的。没好直问,又借兆林做了个话头,“你说怪不怪,我才进来时撞见大爷,他忽巴巴地问了我家里的事,问我家住哪里,可是本地人氏,家里有姊妹几个,连我姊妹叫什么名字他也问——是不是,我们的事情,给他知道了?”
池镜心下也疑惑,转过头来却还是闲适的态度,“他管自己那些风流烂账还管不过来,还有空查对我?不是这事,这事我没对人说过,永泉也不敢说。”
那要瞒到什么时候?玉漏信他不过,脸色惆怅起来,低头抠着手里的绢子,“这时候是不好给人知道——”
池镜冷眼睇着她,心笑她那劲头又来了,干脆去唱戏,不过一两出必能唱成南京城名旦,也算是条万不得已的发达路。
玉漏听见他笑,抬起眼来,“你笑什么?”
他对过放低了声音,显得温柔,“我笑你傻。我已和姑妈说过了,也写信上京告诉了我父亲。只要我父亲答应,姑妈又肯帮着,没有不成的,老太太倒有点肯听他二人的话。”
这也不奇怪,二老爷在朝中势力大,池家虽是侯爵,到底没实权,还是倚仗的大老爷二老爷眼下的权势。姑太太又不一样,是老太太亲生的女儿,要是不疼她,何必把她由夫家接回娘家来,十几年来不清不楚地在娘家住着,也无人敢多说一句。当然姑太太也不惹人厌,常年深居简出,不到人前点眼。
玉漏略微放心下来,“就怕二老爷不肯。”
池镜也拿不准,凝眉道:“我父亲一向不过问我的私事,从前听他说起话来,也不看中门楣。”
他在京时连皇帝家的亲事都敢推,可见是二老爷默许的结果。玉漏没见过这个人,更拿不准,只好点头道:“那等二老爷回信再看。就怕他骂你。”
“他即便不答应,也不会骂我,至多是讲几句道理。”池镜没所谓地笑着,脸色显得阴郁。
因为他不是二老爷亲生的,二老爷即便是养他在膝下,也像是顾及着大老爷,从不肯打骂他,怕亲生的爹娘心里不舒服。也耐心教导他,却透着股客气,那客气常令人觉得疏远。不过好在二老爷一视同仁,在情感上对家里谁都疏远,他每回信来,多半问老太太问得最多。
他说这些让玉漏放心下来,最后成不成不一定,总算他不是哄她。
她起身要走,池镜也跟着起身,“吃过晚饭到西草斋去好不好?”
一看他眼睛里噙着点霪气的微笑,玉漏面上微红,没说好或不好,“看我得不得空吧。”
池镜心笑她是因为和他说定了婚事,涨行市了,也扭捏起来。便故意推她贴着碧纱橱,近近地贴到她面前来,“你多少事情忙不完?老太太屋里就你一个丫头?”
玉漏慌里慌张地扭头朝头上那镂空的一块望出去,不见有人,推搡着他道:“今夜原该我当值的。”
池镜登时失了意思,装得没所谓地点了点头,让了她,和她一起走到外间。
可巧撞上那位正二爷过来,还在廊庑底下就扬声和池镜招呼,“镜三哥!”
池镜不耐烦应酬,略点了下头就要那边书房过去。这正二爷身段略微发福,个头不高,脸圆肤白,站在池镜身边更衬得他一身软肉动起来似浪打浪一般。向来男人家身上的肉结实,他却是一身的软肉,又分明没那样肥,可见他是常年少动的缘故。
赶上玉漏出去,正二爷瞟了她几眼,忙跟着池镜踅入书房内,“那丫头是新安插到镜三哥房里来的?看着面生。”
池镜坐到书案后头捧起本书看,“是老太太屋里的人。”
正二爷一听是老太太屋里的,没敢在言语上放肆,不过仍把眼眯到窗户上去,不知在想些什么,吭吭笑了两声,而后扭回头来,“镜三哥,听说曲中有位姓陆的姐儿色容一绝,下晌咱们往她家逛逛去?摆台席面,请你那些朋友来吃酒!”
池镜略微放下书乜斜他一眼,“没承想南京城里你竟比我还熟,还知道什么姓陆的人家。”
正二爷没听出是讽他,反剪起胳膊好一番自吹自擂,“不是我夸大,我虽不住这南京城内,可这里消遣的去处我不比本地人知道得少。”
“你既知道,不如自去乐,我没那闲工夫陪你。”
那正二爷又把手放了,眉眼低下来,有些跼蹐发讪。池镜一看便知是手头紧,心下一万分烦嫌,却因是老太太娘家亲戚,不好轻易开口骂,怕老太太听见多心,少不得唤了青竹进来,打发给他二两银子。
第56章 永攀登(O十)
自那正二爷走后,池镜在椅上独坐了一会,忽想起方才玉漏说的兆林那番话,心下疑惑,便特地往外书房去,叫了个素日跟他的小厮田旺到跟前来问:“你平日常与那跟大爷的赵春在一处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