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38)+番外
陆琛忙道:“一家子骨肉至亲,何必这样生分?妹妹喜欢便好。”
陆月寒
微微一笑,又问些“父母身体可好”“姐姐与外甥女如何”等家常话。陆琛自然不会拿这些事情来烦扰陆月寒,一一都道好。
“姐姐已经诞下二女,哥哥怎么至今还没有娶妻?”陆月寒状似打趣实则试探道,“可需要妹妹替哥哥保个媒?”
陆琛微微一笑,眼里多出几分真切的温柔:“母亲早先为我定下了冯家长女,两家已经换过庚帖,只等我春闱过后便要娶她过门。”
“原来如此,是妹妹失言了。”陆月寒想了一想冯家的家世,暗道陆家倒是谨守本分——陆冯两家门当户对,如此说来陆家并没有借着她的权势攀高枝的打算。
“若是哥哥能在春闱上得个好名次,也好教冯家姑娘面上有光。”陆月寒微微笑道,“幸而本朝宽恩,科考只推延至先帝百日后进行,若是如前朝一般,哥哥怕是要再等三年了。”
既然已经提及科考,陆月寒便也不再闲话家常,而是说起正事:“不知哥哥近日可有做文章?妹妹在读书一道上还略有几分心得,若是哥哥不嫌弃,可否教妹妹也看一看?”
陆琛自然是无有不应,找出几篇文章来递与陆月寒。陆月寒一一看过,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她是大儒之女,自幼饱读诗书,看陆琛这几篇文章着实不算难事。
“这几篇文章做得有几分意思。”陆月寒从中挑出几份文章递与陆琛,“哥哥近日若是无事,不妨去拜访一番钱尚书。”
养兄做文章的水平比之她亲哥哥自然是远远不及,但若是挑对了主考官,会试上的名次也不会太差。这位钱尚书的文章风格同他养兄较为相似,那么,今次会试的座师便定了他罢。
她今日急着来陆府也正是为了此事。因着先帝驾崩,四月初四才过百日,会试也因此从二月九日延期至四月九日。如今已是阳春三月,春闱在即,主考官的人选需得快些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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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一桩要紧事,陆月寒顿时轻松下来,与陆琛再闲谈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陆琛知情识趣,略留了一留便也不再坚持,只是亲自将陆月寒送出府门外。
“大人,回宫么?”驾车的内侍问道。
“不,先去皇城司。”陆月寒理了理衣袖,慢条斯理地答道。
虽说今日休沐,但是宋令璋那人一向勤勉,这会儿想必又是去了皇城司坐镇。横竖她已经出宫来了,不如去陪他用一餐饭,也正好将春闱主考官的人选告知于他。
更为重要的是,她想让未婚夫看一看自己盛装打扮的模样。
马车辚辚远去,在皇城司的门前停下,陆月寒熟门熟路地往里面走。如今早已经没有不开眼的皇城卫前来阻拦,都在路旁行礼恭送,陆月寒一路畅通无阻,直奔皇城卫提督的屋子。
“君珩——”
宋令璋抬起头,正看到陆月寒提着裙子迈过门槛。少女今日难得没有穿那一身制式的紫色官服,而是换了一身红底撒金花对襟长衣,内衬石榴裙,佩以白玉环。她款款而行,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或许是因为换了常服的原因,陆月寒的发式也为之一变。头梳凌云髻,发簪金凤钗,那凤口中所衔着红宝石流苏正正好好落在少女的眉心,随着行步间微微晃动,格外惹人眼。她本就是生的姣花软玉一般的人物,精心妆点过后愈发明媚张扬,娇艳动人。
宋令璋只觉得心尖一颤,喃喃唤了一声:“望舒。”
陆月寒抿唇一笑。
她看到了未婚夫眼中的惊艳之色,顿时心满意足,在案前落了座:“今日气朗风清,格外适合踏春呢。”
宋令璋却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他注视着陆月寒,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他从小就知道沈辂生得好,父母有时也会打趣他说他有福气。而等到他们年岁渐长,沈辂的容颜愈发出众,宫廷内外有多少人都曾表露过对她的倾慕之意,甚至连先帝也曾觊觎过沈辂的美色。他当然知道沈辂容貌不俗,可是他从前却不曾想过,沈辂精心打扮过后竟会是这般的艳色倾城!
她今日计划着去陆府,那么……她做这一番盛装打扮,是为了见她的养兄?
宋令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自幼相识,入宫后又互相扶持依存,唯一一段分别的时光便是沈辂住在陆家的那段时日。他知道沈辂当日重病垂危,是陆家为她延医问药让她修养身体。可是沈辂从来没有对他讲过,她在陆家暂住的那些日子里究竟见过什么人,又做过什么事。
沈辂入宫之后,为了掩饰身份有异,她一直与陆家有书信往来。皇城司理所当然截获过这些信件,只是他尊重沈辂,从来不曾拆阅过。所以,这些书信究竟是送给陆家的什么人,他其实一无所知。
人人都道沈辂是陆家女儿,可是他却清楚沈辂只是陆家养女。一旦他们为家中翻案,沈辂恢复身份,那么她并非陆家血脉的事情也将大白于天下,如此一来……
“我还觉得天气正好,你怎么热得出汗,可是衣服嫌厚了?”陆月寒疑惑地偏了偏头,额前的红宝石随之晃动,“如今天气转暖,你也该注意增减衣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