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冕(44)
alpha眼眸幽深,温柔沉静地看过来。今天手腕上没有戴表,掌心抚上钟衍额头,刚好露出内侧皮肤栩栩缠绕的铃兰花纹身。
指背顺着他的侧脸一路下滑,突然开口:“阿衍,知道我有多想把你留在身边么?”
“可你总是不乖,总是想着要逃跑。”
alpha指尖冰凉,覆在钟衍微微翘起的唇上,勾唇笑笑:“莘辰要我克制,说我不可以再咬你的腺体。可我就是想咬,想让你无论走到哪,身上都带着只属于我的标记。”
说罢俯身将钟衍紧紧拥进了怀里,埋在人颈窝自言自语:“阿衍,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听了太多次他用这种阴森的语气跟自己讲话,钟衍后背攀升起寒意,两腿踢腾着想着要挣脱,却很快又被摁住。
“贺泊尧你个疯子,你把我放开!”
颈侧的人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嘴里止不住喃喃,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阿衍,为什么是beta,你为什么偏偏是个beta……”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饶是狂妄如贺泊尧,也曾有过痛苦和迷茫——自己喜欢的阿衍,为什么偏偏是个beta。
自己在他身上千次万次地标记,无论注入多少信息素、咬下去的印子多么深,一觉睡起来,那些味道没多久就散了。
看似时时拥有,但其实,他的阿衍从未真正属于过他。
alpha望向钟衍的眼睛,神情突然亮了亮:“阿衍,你说纹身这个主意怎么样?给你纹个和我手上一样的图案。”
这下钟衍终于知道那黑衣男人手里的针头是做什么用的了,难以置信地望过来,拼命摇起了头。
他不要纹身、也不要什么恶心的铃兰花。
不要不要!与贺泊尧有关的一切东西他通通不要!
钟衍眼中的恐惧深深刺激了他,贺泊尧却变得更加兴奋,带着超出本能控制欲的病态:“我要把它纹在你身上最显眼的地方,让每一个看见你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让他们一看见这个纹身,就像闻到你身上的铃兰花香一样。”
“我说过了不要碰我!贺泊尧你个疯子!”钟衍脸上难得露出了狰狞,拼命想从钳制中挣脱出去,却被几个人同时按住了手脚。
贺泊尧掰过钟衍的头,深深凝视着他:“阿衍,你说我应该把它纹在哪里呢?脸上好不好?”
在钟衍怒目的回瞪中,贺泊尧虎口钳上来,捏住了他的下巴:“可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让他们碰你的脸呢?”
说罢脸上的笑意收敛,不再看向钟衍。
贺泊尧起身之时,带着口罩的纹身师已经拿着工具走过来,将冰凉的液体喷洒在钟衍的锁骨上。
像是遇到了蒙面向自己索命的地狱使者,钟衍一颗心掉进了无底的黑洞,拉着他所有感官的一同下坠。
本能张开嘴呼救,却在人森冷的注视中,嗓子像哑掉一般,再也嘶喊不出声。
针尖刺向皮肤的那一刻,钟衍疼得快要昏过去了,比贺泊尧标记自己的时候还要疼。
针头刺破皮肉生生扎进了骨头里,像是有人拿着刻刀凿开他的血肉,脖子上的青筋都痛得爆了起来。
钟衍拱起身子挣扎,纹身师按住了他,用警告的语气说:“别动,这块皮毁了还要重新找地方。”
按住他手脚的几人配合着,下手的力道更重,像是要将他手腕与脚腕生生折断一般。
钟衍转头,眼角噙着泪无力地望向那个身影,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喃喃说了一句:“贺泊尧,我好痛。”
alpha没有回头,站窗边逆光背对着他,肩头紧绷。
半晌,拿出烟在指间点燃、抽了一口,迈步离开卧室,消失在钟衍的视线当中。
第25章 “阿衍没病,有病的人,是你”
钟衍夜里开始频繁地做梦,各种各样恐怖、诡异的梦。
有时候,会出现一个蒙面人拿着榔头把他的肋骨敲碎、用镊子一块块取出来。又有时候,钟衍会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那个蒙面人拿着刀,把自己身上的肉一刀刀割下来,放进油锅里炸。
梦是虚晃的,梦里那种切身彻骨的痛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钟衍。
夜半惊醒,钟衍顶着满头淋漓的大汗从床上坐起来,身旁尚有alpha沉沉的呼吸声,周遭却是一片漆黑。
拖着、拽着他,仿佛要将他卷进无底的黑暗旋涡。
像轻飘飘的幽灵一样无声无息下了床,钟衍缓步走向浴室、打开头顶的灯。
锁骨凸起处的印记结成了痂,没有脱落之前,图样周围还泛着红肿,却依稀可见花蕊的秀色。
钟衍望着镜中的自己,眼底的茫然仿佛置身迷雾,又像是被千年寒冰冻结的湖面,激不起一丝的波澜。
这个纹身很招贺泊尧喜欢,时常抚着它欣赏,像是看到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那样,嘴里喃喃着感叹:“阿衍,你瞧这花,开得多美啊。”
它美么?
钟衍在心里面问自己。
它是贺泊尧在自己身上犯下罪孽的承托,是他对自己冰冷切残忍手段的具象,是自己失去的尊严与自由、被这个疯子嗜骨啖肉流出的血凝结出来的。
将所有的恨意咬在齿缝、紧握在指间,钟衍猩红着一双眼,对着镜子拿起了洗手台面上的剪刀。
他不要,不要贺泊尧,更不要这道刺目的铃兰花纹身留在自己身上。
贺泊尧越是从自己身上想要汲取些什么,自己便要将他所妄想的统统毁掉,永远不叫他如愿。
刀尖哆哆嗦嗦地接近,钟衍将自己的唇咬出一个血印,泪水顺着深陷的眼眶涌出来弥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