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冕(9)
但人,还是好看的。
“阿衍,你好美。”
谁会用“美”这个字来形容一个男孩子?可在他心里,钟衍就偏偏合适。
感受到alpha身体上的变化,钟衍终是无法再安心躺着,避开人灼烧的视线,手肘支着、欲起身坐起来。
贺泊尧像是渴得快要受不住了,高大的身躯死死压住钟衍不叫人动弹,肤感间细腻的摩擦可以缓解不适,但并不能根治。
水……他需要更多的水。
alpha意识短暂从脑海中抽离,遵循本能朝面前的软唇吻下去。
耳边一声巨响,却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钟衍敲碎床头柜边的水杯,手中紧握着一片玻璃碎片,目光决绝,抵在他自己脖颈的动脉上。
“贺泊尧,你再碰我一下,我就扎进去,死在你床上。”
第6章 “一起痛苦地活着”
家里不留隔夜的饭,Botto去了莘医生那儿,昨晚剩下那些食物,忠叔最后全叫人给倒了。
忠叔询问贺泊尧晚餐回不回来吃,彼时人正站在镜前打领带。
昨晚冲了冷水澡又在书房睡了一晚,幸而alpha抵抗力强,不然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准要感冒。
提起晚餐,贺泊尧手边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说:“家里的饭阿衍好像吃不太惯,多请几个厨子,分菜系口味多换些花样。”
“你在旁边注意观察,看他哪种吃得多一点,让那个厨子以后专门负责他的饮食。”
忠叔应下,替他从柜子里取了风衣,目送人离开。
贺泊尧本来已经出门,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往楼上主卧瞧了眼。
默了默,交待身边人,以后进屋无论给钟衍端水还是送牛奶,容器全都换成塑料的。
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是莘辰发来的信息:【你们家那汤里究竟放的什么?】
贺泊尧急着出门,没工夫与他废话,锁屏将手机装回去。
没过多久又收到一条:【我身边只有你们家狗,你知道我昨天一晚上是怎么过的吗?】
【不知道。】
贺泊尧:【Botto虽然成年了,但你要是敢打它的主意,我就把你剁了给它炖汤。】
钟衍昨晚被玻璃划破右手流了不少血,导致他今天只能单手拧毛巾、单手穿衣,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虽然身旁有佣人伺候,但这些小事,他从来不习惯假借外人之手。
二楼小客厅的沙发紧靠着窗边,午后可以晒得到太阳。
钟衍不下楼的时候就坐在那儿,两眼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每枝树杈有多少片叶子都让他数了个一清二楚。
楼梯上隐约传来些响动,那脚步声过于熟悉,钟衍没有回头,只是惊讶于贺泊尧今天竟回来得这么早。
人直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门开开关关的,没一会儿,又出来了。
钟衍一抬头,才发现对方手里掂着昨晚用过的医药箱。
两人皆是一言不发,钟衍默默看着贺泊尧在自己身边坐下,看对方小心翼翼将自己包着纱布的那只手拿过去、放在他的腿上。
钟衍不愿再让这人碰自己,条件反射将手抽了回来。动作一猛,扯着伤口一阵钻心地疼。
但他还是抿唇忍住了,没有在面上过多表现出来。
“我要去医院。”
钟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这话,明明只是点小伤,或许只是想借题发挥,表达一下自己反抗的意愿罢了。
果然,贺泊尧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当即识破他那点心思:“我就能处理,用不着医生。”
钟衍眨眨眼,从头到脚都死气沉沉的:“你有本事一辈子把我关在这儿,死了、化成灰也别放我出去。”
贺泊尧笑着,却只当没听到。
药粉洒出来扑在那道血口子上,换新纱布又将他的手一圈圈缠起来,动作又慢又轻。
可人毕竟不是专业从医的,掌握不好力道难免会把钟衍弄疼。
钟衍不吭声,手却控制不住地往回缩,被贺泊尧强拽住。
“疼吗?”贺泊尧眸光敛住,低头在他手心吹了吹:“疼点也好,下次长个记性。”
说话间,alpha的表情变了。
“阿衍,你知道动脉血管一旦被割破,在失去意识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贺泊尧望向他,慢条斯理、像讲故事一样:“人类的皮肤其实非常脆弱,你那一刀划下去,肌肉被割裂会产生令人窒息的痛感。”
“血液流失的时候,你的体温会急速下降,整个人就像泡在冰川的水里一样冷。可那时候你已经说不出话了,即使想求救,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的身体会被冻僵,在……”
“够了。”钟衍不想再听下去,深吸一口气,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吓唬自己:“你又没有自杀过,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贺泊尧却像早已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抚上钟衍的眉骨,自顾自笑着:“阿衍,人死了都会化成灰的。”
“但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的骨灰埋在后院的林子里,我就搬个小板凳守在那儿,天天给树浇水,天天守着你。”
钟衍将他的手拍掉,下颌紧绷着:“贺泊尧,你太可怕了。”
alpha眼神明亮,指背抚上钟衍脸颊:“所以宝贝儿,别动不动就想着寻死。这种一了百了的好事,哪有那么容易落在你头上?”
你最好…是跟我一起痛苦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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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叶总有被数完的时候,除了每天晒完太阳在床上躺着,钟衍实在想不到还能找些什么事来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