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替身(99)
掀开被子躺上去,林予深闭上眼,听见一声细微的啪嗒声后,能够感受到的一切光亮消失,整间屋子陷于漫漫黑夜。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陪伴林予深的是时间停止、万物消逝的宁静。
于是呼吸不自觉绵长,躯体不自觉放松,意识渐渐地沉睡下去。
但在彻底睡过去的前一刻,意识却乍然惊醒,不为任何别的庞大的、嘈杂的声音,只是因为窗外细密淅淅的雨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微弱的风声,和属于另一个人的,安静的呼吸声。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林予深倏忽之间感到茫然,林予深怔怔地望着坐在床边的模糊的人影,脑中的记忆被割裂,一时之间,林予深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
好一会儿,林予深翻身变成侧躺的姿势,轻声开口道:“现在是秋天。”
顾闻序的回答很快:“是。”
林予深静了几秒,说:“但是像春天一样。”
“春天?”
林予深却不说话了,彻底地安静了下来,重新闭上眼,放任自己回忆许久之前,和顾闻序开始恋爱的那个雨夜。
回忆着回忆着,困意再次袭来,模糊间,林予深喃喃着细声开口:“像春雨一样。”
顾闻序被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俯身靠近了些,循循善诱地问:“春雨怎么了?”
林予深似是要睡过去了,声音又小了几个度,顾闻序仔细听了听,才辨认出林予深说的是:“顾闻序,向我表白。”
眼眸深了深,顾闻序抓住了林予深身侧的薄被,又问:“他怎么表白的?”
这一次林予深沉默得更久了,就连呼吸也轻了下来,顾闻序垂下眼睫,借着不太明晰的月光打量林予深的睡颜,半分钟,或者更久,要退身时却听见林予深睡意浓重的嗓音:
“他…吻了我。”
第二天,林予深久违的睡到了自然醒,意识清醒过来的一刻,后脑和太阳穴有些疲痛,林予深坐起身,后知后觉地想起前一晚喝醉酒的事。
揉了揉太阳穴,林予深开始回想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他是怎么回的酒店,喝醉后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又或者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是好几分钟却都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只模糊记得一个人出现,为他打伞,两个人一起走在雨幕中,后来又让他吃了药,为他吹了头……
吃药,吹头——
林予深心脏跳了跳。
为他做这些事的人,是顾闻序吗?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似的,枕边的手机震了震,林予深看了眼,发信人赫然是顾闻序:
【醒了吗?】
怔神好几秒,林予深回复:
【醒了。】
接着顾闻序的下一条消息很快又弹了过来:
【给我开门。】
心跳漏了一拍,这下确定昨晚照顾他的人是顾闻序了,林予深心里的惊慌却更甚了,也更加在意昨晚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而后又生起一股莫名的,类似于紧张的情绪,林予深蜷了蜷掌心,扭头望向紧紧闭着的房门。
好一会儿,林予深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按住门把手,缓缓打开了房门。
顾闻序正站在门前,察觉到门开便望了过来,林予深和他对视一眼,将目光下移至顾闻序挺括的深黑色风衣外套上。
这样一款剪裁得体的风衣将顾闻序本就高大的身姿衬得更加笔挺宽阔,林予深的目光停了半秒,而后收回来,侧身让顾闻序进屋。
看着顾闻序往里走进,又在沙发上坐下,林予深默了默,跟上去,坐在一边。
“身体还有不舒服吗?”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顾闻序问。
林予深看向被顾闻序放在茶几上的东西,认出大概是早餐之类的,视线又在顾闻序修长的手指上停了停,开口道:“没有了。”
眼眸凝着林予深微垂的双眼,顾闻序说:“吃完早餐送你回市区。”
“好。”林予深点头。
“先去洗漱吧。”顾闻序又说。
林予深静下来,却没动,依旧坐着,低垂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将林予深的一切神情收于眼底,顾闻序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却是不变的平和:“怎么了?”
林予深这才不确定的缓慢开口:“我昨晚……有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吗?”
等了等,没有听见回答,林予深抬眼,而后直直地撞进顾闻序深沉的眼眸里。
“没有。”彼此对视着,顾闻序说,“你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林予深没再说什么,站起身,走进卫生间。
吃过早餐,收拾好行李,林予深跟在顾闻序身后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前却想起什么,道:“要等等小树吗?”
顾闻序淡声回道:“他不和我们一起。”
林予深只好点了下头,又说:“回去以后,我想先去医院看看我妈妈。”
“可以。”顾闻序道,“我送你过去。”
林予深没再说什么,和顾闻序一起等在电梯外。十几秒后,“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顾闻序和林予深一起抬眼朝里望去,就对上云疏和薛覃奕的双眼。
云疏率先弯起嘴角,对两人招了下手:“早,你们要回去了吗?”
“嗯。”林予深说,“昨晚辛苦你照顾我。”
“我也没做什么。”云疏说着从电梯里出来,却在经过顾闻序身侧时目光停了停,而后顿下脚步,道,“闻序,我有事单独和你说。”
看了眼林予深,顾闻序将手中的行李放下,道:“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