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争感到强烈的撕裂感。没错,霍烨维案有可能是另一个势力参与,但鸣寒遇险只能是“量天尺”的手笔。“量天尺”为什么要对昔日的盟友下手?卜阳运早就意识到“量天尺”有问题,所以选择出国?
还有,警方掌握的信息明明是“量天尺”暗流涌动,处处开花,连在学校大肆“练蛊”都做得出来,为什么霍曦玲这样的元老级盟友却感到“量天尺”在退出?是她和卜阳运、顾强等人被抛弃了?
早期的盟友不容易控制,更容易提出过分的要求,所以“量天尺”改变策略,将矛头对准了他们?
可还是不合逻辑!陈争想得更深,“量天尺”如果只是想要抛弃这些曾经的盟友,最应该做的其实是暗中解决掉他们,为什么动的是他们的后代?
鸣寒是警察,暂时放一边,霍烨维呢?霍烨维对霍曦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杀掉他不能隐藏任何秘密,唯一的作用似乎是,折磨霍曦玲,让霍曦玲痛苦。
这太奇怪了,看上去像是复仇。“量天尺”有灭口的动机,却没有复仇的动机。
卢贺鲸接着说:“任何行为都有它背后的逻辑,而这几桩和‘量天尺’有关的案子,逻辑却不成立。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
陈争双手在桌上轻轻一划拉,动作利落,“我们面临的情况大致来分,无非是两种。第一,‘量天尺’想要摆脱早期的盟友,它不需要卜阳运、霍曦玲了,不同的是,卜阳运早早意识到危险,出国,而霍曦玲至今都不相信霍烨维是被‘量天尺’害的。第二,霍烨维确实不是‘量天尺’害的,那是谁?鉴于鸣寒遇险,霍曦玲和卜阳运当年有没有共同利用‘量天尺’,伤害了谁的利益?比如说,断绝了这个谁的后代?所以在复仇的时候,他选择对后台下手,而不是霍、卜本人。”
卢贺鲸眉心紧锁,有些走神地想,陈争和他年轻的时候实在是太像了。
“但对我动手的是‘量天尺’。”鸣寒提醒道。
陈争摇头,“如果只盯着一处细节,整体方向就可能推进不下去。”
鸣寒若有所思,一个只有雏形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隐隐出现,但他没有整理好语言。
“小陈说得没错。现在我们暂时失去韩渠,只能靠已有的线索推进了。”唐孝理看看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
离开机动小组,陈争在车上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次回洛城的感受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混乱,情绪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这次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即便得知韩渠可能出事的消息,他也很平静,立即就开始思考,卜阳运和霍曦玲,他们曾经共同针对的人,应该如何去查。
“哥,回家吗?”鸣寒问。
陈争看了会儿前方的车流,“我记得拐过去有个商场。”
鸣寒意外,“你要买什么?”
陈争说:“我还欠你一件羽绒服,这冬天都要过完了。”
鸣寒眉梢挑得老高,像是不相信,“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就走了个神。”陈争居然抱怨起来,“你别像老卢那样压榨我,我刚回来,走个神也要被你们说。”
鸣寒笑起来,“我不说。”
几分钟后,鸣寒又说:“真去啊?那我停车了?”
陈争瞥他,“我买不起?”
鸣寒停好车,“谢谢金主哥哥。”
陈争眼皮跳了下,“叫什么不好,叫这个?”
周围人来人往,鸣寒压低声音,“那就不要金主了,只要哥哥。”
他离得太近了,说话时热气就铺洒在陈争耳边,陈争下意识用冰凉的手指捏了捏烫起来的耳朵。
陈争没有看过鸣寒穿羽绒服,长款大衣鸣寒也不怎么穿,不是短夹克就是冲锋衣,看着倒是不冷,干活也利索,但陈争觉得鸣寒这个子,不穿点长的真是白瞎了那双腿。好歹中学时因为长太快被痛哭过呢。
想到鸣寒因为生长痛而默默流泪的模样,陈争上回心痛过了,这回却想笑。
鸣寒说:“哥,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陈争将一件长到小腿的羽绒服往他怀里一拍,“穿上我看看。”
鸣寒拿起一比划,眉毛都拧到了一块儿,“这太长了,哪家好警察穿这个去工作?”
陈争:“嗯,我要送你进娱乐圈。”
店员听得在一旁偷笑。
鸣寒别别扭扭地穿上,陈争眼光好,这羽绒服虽然是烂大街的黑色,但是细节处做得很好,穿在身上有型又拉风,丝毫不臃肿。但鸣寒的反应很好笑,可能是确实没有穿过这么长的衣服,很不习惯,手脚不大协调。
陈争不由得想到了鸣寒在竹泉警犬基地带的那些黑背,一个个威风凛凛的,但鸣寒想一出是一出,给它们穿宠物狗的鞋子,一穿上,路都不会走了。
鸣寒现在就有点像。
陈争走过去,帮鸣寒将里面的衣领整理好,又抓着他的手臂摆了两下,“这下四肢驯服好了吗?”
鸣寒显然也想到了黑背,“回旋镖扎我自己身上了。”
不愧是机动小组的精英,鸣寒的不适应只持续了几分钟,陈争给他拉好拉链,将他推到镜子前时,他已经灵活地能当场走个台步了。
店员赞不绝口,说这衣服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就这件吧。”陈争也很喜欢,正打算付钱,鸣寒却将他拦住,“赔羽绒服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要羽绒服,我要什么还没想好。”
陈争顿了下,明白过来,“这件算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