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成了这副模样?”
圆圆脸这会正像烤红的乳猪,再加上那泪痕,简直就是不堪入目,夜伏离觉得自己仿佛在哪见过,这种熟悉的感觉,自遇到圆圆就不停地浮现,却又像一阵风过,捉摸不透不留痕迹。
圆圆仰着脸,道:
“师傅,你怎么逃出来的,那个花无情死干净了罢?”
夜伏离静静道:
“我用毕生法力祭了个躯壳,替我受了那五行百鬼阵,方才逃了出来,至于那花无情,已失了踪迹。”
“师傅你是说你没有法力了,那谁帮我把脸弄好啊,我不要这副比鬼还难看的样子。”
圆圆大咧咧地抱怨,夜伏离叹了口气,扶住圆圆的肩,郑重其事道:
“师傅现下没有法力,圆圆你这副烧猪脸,正好吓跑一路的魑魅魍魉。”
圆圆点点头,拉住师傅的手,道:
“师傅,我会保护你的。”
夜伏离忍住心头许久不曾觉察的笑意,只随傻呆的圆圆下了金陵城楼。
夜伏离欲回京城与国师作个了断,只是夜伏离如今元气大伤,只能如凡人般坐马车上京城。而圆圆没料到夜伏离竟是个出门不带银子的主。
“师傅,你有银两么?听说租马车要付银子的?”
“没有。”
“那师傅你平时不用银子?”
“也不是,要用的时候去驱驱鬼就成了。”
“哦?那师傅你现在去驱个鬼挣点银子罢?”
“师傅没有法力了。”
“哦?”圆圆绕晕了,才道:
“那师傅,我能使法术变假银子租车么?”
“不行,修道之人最忌用法术欺压良善百姓。”
“那怎么办?”圆圆忽而想起腰上的锦囊,忙解下了,对夜伏离道:
“师傅,你钻到这囊中来,我带你回京城。”
夜伏离端详着那锦囊,神色莫定,只道:
“圆圆,你这囊是从何处来的?”
圆圆摇头,道:
“我也不知,我记事起就有了,师傅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见那花无情手上也有一模一样的一个,他曾用这锦囊治过水患,才得到当朝国师赏识,入了他门下。”
“师傅你是说这个花无情和我有渊源?”
夜伏离不置可否,只道:
“这锦囊除妖伏鬼还行,常人若进去,便会化成了水,眼下看来,要去京城,只剩最后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圆圆将猪头凑向夜伏离,夜伏离轻轻皱了皱眉,道:
“圆圆你背师傅去。”
“哇,师傅你真聪明,这个办法又省钱又省力。”
说着圆圆果然就蹲下了,夜伏离一怔,唇畔含着笑,轻轻伏在了圆圆的背上,而圆圆背起夜伏离,一阵风向京城奔去。
第11章 公主
圆圆不分白天黑夜驮了夜伏离整整三日,终于到了京城。圆圆抬头望着京里巍峨的城墙还有那一片澄澈不含一丝杂色的青天,心内喜悦兴冲冲道:
“师傅,我们到了!”
“师傅,那个叫万年长的国师住哪?我们一齐去收拾他!”
“师傅,京城里都有什么好玩的?”
夜伏离终于晓得自己下来走,只是闻了闻身上的衣衫,经不住又皱了皱眉道:
“先回我的住处沐浴罢。”
夜伏离的宅子在一处很僻静的巷中,青石墙,旧木门,门前挂了两个悠悠然飘荡的牛皮纸灯笼。
圆圆看着那虚掩的大门,道:
“师傅,你家还住别人?”
“没有。”
“那师傅你家门怎么……”圆圆往里一窥,只见院里堆满了砸得稀烂的桌椅,还有许多书册都被丢在地上,杯盏茶瓯碎在石阶,一片狼藉,圆圆眨了眨眼,道:
“师傅,你家被国师抄了?”
夜伏离冷哼一声,推门而入,这一看,更加凌乱,墙角那一丛丛的花草被践踏得零零碎碎,连窗户纸都被捅了,只差把房子给拆了。圆圆心内暗笑,料想他师傅平日是如何的整洁,这下那个什么万年长,将他师傅逼得如此紧,一定有好戏看。果然,夜伏离满脸的不豫之色,睨了圆圆一眼,道:
“干站着,还不快收拾。”
圆圆唉一声,挠挠头,赶紧把倒伏的石桌石凳先归拢了位置,拿袖风扫了扫,只见夜伏离沉着脸坐下,手指拢在一处,往那桌上一下一下叩着,仿佛极倦的样子。而圆圆则又像那转不停的陀螺,一进房里就兢兢业业收拾起来,无论是地上那凌乱的书册,还是倒地的木柜里不知被谁浆洗得雪白的衣裳,圆圆都一样一样叠好了。正当圆圆哼着歌把一堆被砸得没法用的杂物踢出房门时,圆圆发现院子里站了一个姑娘,一个身上穿着绫罗绸缎、长得清秀文静、立在夜伏离跟前会脸红的姑娘。
那姑娘看见圆圆,只吓得一跌,夜伏离原本冷冷地坐着,一看这情形,忙拦腰扶住那姑娘,而这姑娘与夜伏离靠得极近,脸上仿佛更红了。
圆圆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那般吓人么?
圆圆受伤地躲进了房里,顺手还把房门咣地一声给关死了。圆圆嘟囔着这点胆子也没有也敢在她师傅身边留连云云,终于鼓起勇气拾起房里半面碎镜,颤巍巍一照。
亲娘呀!
圆圆尖叫,连忙扯了块近手的纱帐子,往脸上严严实实地包到只剩双滴溜溜转的眼睛,这才鼓起勇气,出了门。
但见那位弱柳身姿的姑娘正闭着眼倚在夜伏离的肩上,圆圆双手抚着自己的脑袋,试探着走到了夜伏离的面前。正听清夜伏离对那姑娘柔声说句什么“那不过是我请来镇宅的小鬼罢了,吓着公主了”,圆圆听了心底很是不受用,垂头丧气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