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我自然不会去告知己的状。”
“那就好。”
“但是你得跟我走。”
“去哪?”
“你哥占卦从未失手,他说你有祸事,肯定不差,你还不回青尽山避一避?”
“你也许不知道,我也是会占卦的。”
“然后呢?”
“然后我占的卦说,我过半个月再走比较好。”
花无情看着圆圆道:
“你没有撒谎?”
“嗯。”
“你哥约了我下棋,我去瞧瞧,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我就半个月后再来接你。”
“等一下。”圆圆不怀好意地看着花无情,花无情皱眉道:
“圆圆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圆圆涎皮道:
“你送我点蔓陀萝花种子再走不迟。”
“你拿来做什么?”
“东宫太无聊,我种种花,修修身,养养性。”
“那你摊开手。”
圆圆捧着双手,花无情大方地捏住袖摆,朝圆圆的手里抖了抖,只听簌簌的声响,圆圆满手都是如绿豆一样的种子。
圆圆盯着花无情的袖子,兴奋道:
“你的袖子倒是神奇得很。”
花无情收住袖子,挺直了身子道:
“我先走了。”
圆圆捣蒜点头,花无情驾着祥云走了。而圆圆乐呵呵地将种子往她所能想到的东宫空地里洒去,落地生根,抽叶开花。
等永夜回来时,就发现了圆圆站在红成一片的蔓陀萝花海里微笑道:
“师傅,你有没有觉得东宫现在被圆圆打扮得很喜庆?”
第40章 绣球
满院蔓陀萝花,随风飘移,娇艳悦目,而圆圆身处其中,如画中一般。
永夜望着圆圆,道:
“圆圆你到师傅这边来。”
圆圆瞧着永夜的脸色,防备道:
“干嘛?”
“朝华上仙给你带礼物了,在师傅手上呢。”
圆圆闻言,笑嘻嘻道“师公太客气了”,便自花丛中窜出,伸出了手。永夜握住圆圆的手掌,道:
“师傅本来说过再也不打你的,可是圆圆你经常自作主张……”
圆圆后背一冷,要抽手,却被永夜握得极牢,圆圆弱声道:
“师傅你生为太子,说话要算话,不可戏言?”
永夜眼中带笑,道:
“可是师傅觉得,像管教圆圆你这样顽劣的,师傅也不得不破例当一次反复小人。”
“师傅你这么说,圆圆的罪过太大了,圆圆马上去面壁反省,师傅你能不能不要打圆圆?”
圆圆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永夜,永夜笑吟吟,反问道:
“师傅什么时候说要打圆圆?”
说着永夜用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替圆圆抿了抿额发,亲切道:
“风吹乱了。”
“师傅……”
圆圆正嗔怪永夜,却忽然听得耳边轰然一声巨响,近在咫尺,震耳欲聋,而东宫也随之急剧晃动,好似要山崩地裂一般。圆圆站不稳身子,永夜急忙抱紧圆圆。
这时,自东宫偏殿中忽绽开耀眼的光芒,如绚烂烟火。圆圆想难道是东宫的人把烟花堆给点了,可是东宫哪来的烟花堆?
而永夜冷冷瞧着这绿荧荧的烟火散尽,脸色难看道:
“圆圆,你是不是把小螺安置在偏殿了?”
圆圆点头,永夜定定看着圆圆,轻声道:
“元神轰逝,想必她已经被烧得连灰也不剩了罢。”
圆圆失色:“怎么可能,我明明……”
圆圆心底清楚得很,她明明为这个小螺占过一卦,只道她有杀身之祸,所以才不敢将她送回二皇子那里,谁料到就算把她藏在东宫,一样劫数难逃。圆圆后悔不已,神情恍惚。
这时,东宫被惊动的众女婢都奔了出来,个个神色惶恐,手足无措。永夜平素最不喜她们如此,但今日却格外宽容道:
“没什么,都回去歇着罢。”
而永夜又喊住大顺,吩咐道:“把我那件绣青龙的公服取出来,这几日不时就要用了。”大顺点头。
圆圆忽而想起许久前永夜要领受天君那九九八十一下鞭子时,穿的也是绣青龙的公服。
永夜却似漫不经心,牵住圆圆的手,道:
“我虽然不犯他人,他人却屡犯我,我也累了,不如索性不管了。”
圆圆望着永夜失望的神色,指尖冰冷。小螺在东宫神灭,永夜这个太子脱不了干系,又作这哀丧之语,圆圆觉得不好,欲为太子占上一卦,却无奈太子既为天定,自然不似寻常,用心神可卜,若真要占,须借些物什,圆圆想到这,天真烂漫笑道:“那师傅陪圆圆下棋罢。”
永夜眉一挑,道:“圆圆好久未和师傅下棋了,怎么末路之时反而有了雅兴?”圆圆不答,永夜微笑道:“反正还有几日可熬的,不如去鸣鹤阁下上一整天罢,干脆让她们把银瓶金箭、绣球、彩带一起带去了,让我也做个玩物丧志沉迷美色的太子如何?”
永夜提及美色时,笑眼看着圆圆,圆圆觉察永夜的调戏之意,憋红了脸笑道:
“圆圆以前又没同师傅下过棋,怎么又记错了呢?”
永夜一顿,牵着圆圆朝鸣鹤亭边走边道:
“兴许是和阿珠下的罢。”
鸣鹤亭是一处水阁,外有池塘生春草,间白鹤九对,羽色莹白,或栖或立,或凫游戏水或展翅欲飞,各具灵态。
永夜久不来鸣鹤亭,服侍此处的女婢便有些手忙脚乱,推窗卷帘,摆炉焚香,展屏风,置花几。微风吹散袅袅细烟,便有了暖意。圆圆看那么些女婢果然搬来了紫檀棋盘兼盛在藤盒里的黑玉白玉棋子、投壶用的的银瓶金箭,还有彩织绣球并许多游戏玩意,只笑着坐上两面置矮镂花屏的床榻,倚着软枕,望向帘外舞于水气弥漫中的仙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