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站着作什么,进来给我梳头。”
圆圆硬着头皮进了房门,呆呆道:
“我不会。”
夜伏离倒没有着恼,只道:
“你手巧,试试。”
圆圆也不知她师傅怎么就知道她手巧了,待夜伏离坐在镜前,圆圆便小心翼翼将手触在夜伏离乌黑的发上,拿木梳一下一下顺散了头发。夜伏离轻笑,俊秀的容颜映在铜镜里,带着淡淡的温柔,圆圆想,自己果然是丫环命。圆圆细细替师傅将头发挽高,束了发,腾了手却突然发现手边并无一簪一钗,不由低了头道:
“师傅?”
夜伏离似笑非笑看着圆圆的样子,手上忽变出只琉璃簪,递高了道:
“用这个罢。”
圆圆接过,细细替夜伏离簪稳了,圆圆看着夜伏离此刻脸上散漫含笑的神情,又觉得这个师傅可亲起来。
尔后夜伏离也没吃什么东西,只到同福客栈门口略与土地公辞了辞,便领着圆圆离去。前后三百里,夜伏离似不着急赶路,圆圆在后头跟着,倒有点像随公子哥出游。
山青空翠,朝霞明媚,确也是美景,圆圆晓得,只是至多贪看一眼,倒也还不会学夜伏离心事重重似有所感的模样。
两人默默无语,没花多大功夫便在午时前赶到了金陵城。
夜伏离带着圆圆进了繁华的金陵城,沿着游人如织的拂柳花荫街道,圆圆看小贩们的货品,这瞧瞧那停停,夜伏离着恼,拽着圆圆的袖子便穿过了一处小巷,最后停在了一处题着“金府”匾额的大宅院门口。
门口正有几个小厮在嬉笑玩耍,夜伏离便上前道:
“烦请通报,你家主人所候之人到了。”
那些小厮打量夜伏离衣着谈吐不俗,便点点头,从角门奔进了金府,圆圆则好奇地东张西望,百般无聊还朝门口的大狮子现了形耍了个鬼脸。只被夜伏离发现了,圆圆忙揉了脸,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不多时金府宅门大开,一个富态的老爷身后跟着一个管家并七八个下人,满脸堆笑迎了出来,口中忙不迭道:
“夜兄大驾光临,金某有失远迎,快请进。”
夜伏离只微笑示意,也不多话,金老爷瞧见圆圆,便道:
“夜兄,这位是?”
夜伏离轻描淡写道:
“新收的徒弟。”
圆圆憨憨一笑,金老爷点点头,将两人迎进了金府。
却不料这前院当中,不知为何有人正挖凿大池,泥土堆积乱得很,金老爷只领着夜伏离与圆圆从边上游廊走着。夜伏离看着院中情形,略皱皱眉,金老爷只陪笑道:
“夜兄,这次国师将您荐来保我家宅平安,金某万分感激,听国师说您道行了得,甚至毫不逊于国师他老人家,不知夜兄准备如何行事?”
夜伏离边走边瞧这宅中形势,只对圆圆道:
“你可看出些什么来?”
自进了金府,圆圆便看到宅中隐隐约约一团弥漫的青气,也不知到底如何,只摇了摇头,夜伏离似着恼了,只道:
“如此蠢笨,一会再教训你!”
圆圆听了心一颤,金老爷却脸上带了喜色,道:
“这么说,夜兄已看出来了?”
夜伏离不置可否,指着院中那个大池,道:
“这里头便是挖出棺木的地方?”
金老爷忙不迭点头,朝北面作揖道:
“前些日子,府中常闹鬼,我与国师素有交情,与信中跟他提了此事,他老人家吩咐我派胆大些的壮丁端了狗血,夜里守在府中各处,只一见到这鬼,就往鬼身上泼去。”
“守了几个晚上,用这法子果然让鬼现了原形,但那鬼也不弱,化作一道青光便逃了。白天大伙起来,便发现前院离大门三丈地一滩血迹,我便按国师所说,派人挖了起来,没想到,竟挖出具棺木,开棺后,里面竟还有一堆白骨。”
“话说这宅子,还是我去岁新买的,查访了原先的主人,实在是不晓得这棺木里到底是谁?又到底含了什么莫大的冤情?我束手无策,便又去信与国师,国师便说不日便会派夜兄前来。这几日金某苦等,真是吃睡皆不放心,今日得见夜兄,金某心中大石总算落下了。”
夜伏离点点头,问道:
“那棺木现下又在何处?”
“就在后园中,怕吓着家眷,便一直锁着园门子,挖棺以来,也没敢让别人进去。”
“那烦请金老爷带路了。”
说着,夜伏离轻轻往发愣的圆圆额上叩了叩,道:
“傻头傻脑的,还不快跟过来。”
圆圆醒神,紧随夜伏离的步子。
才走到那个落锁的园门外,夜伏离便瞧见这粉墙角下一堆堆新土,只道:
“金老爷,这是外头那个大池子里挖出来的罢?”
金老爷点点头,道:
“国师吩咐我把往池子里引水,便可吸收这恶鬼戾气,我不敢违逆,便按他老人家说的做了,只是这挖出来的土还无算堆放,也只能胡乱如此了。”
夜无忧点点头,金老爷身后跟的一管家忙来开园门的锁,圆圆看着金老爷脸上似略带些慌张,便多嘴道:
“金老爷您别怕,我师父厉害得很,什么恶鬼都不怕!”
圆圆说这话倒是亲身体会,夜伏离微微一笑,金老爷脸上也勉强笑了笑,硬着头皮推开园门。只见园中花木颇盛,当中一个亭子,亭子里正放着一口落漆乌黑棺材。
夜无忧淡淡道:
“金老爷,这也是国师嘱咐您如此摆放的?”
金老爷点点头,道:
“夜兄可要进去查探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