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急促，她需得凝神细听。

终于听清，可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泛红。

他在说：“江悦姚，勇敢一点，坚强起来！江悦姚，你看看我！”

她在看着他，从头到尾。

陆致下来后，江悦姚连忙迎上去，左右打量他：“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下次不要再玩这么危险的活动了……”

陆致面色潮红，只是头发有些许凌乱，似乎还沉浸在极致刺激的余韵当中。

他一向富有冒险精神，从很小就开始。

“听到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他看向面前的人，微微喘着气，眸光专注。

江悦姚愣住，美丽的瞳孔似乎轻轻晃动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缓缓点头。

陆致欣慰地笑着，语气温柔：“所有的绝望都会被新的希望代替，无论曾经经历过多糟糕的事情，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懂了吗，小江？”

江悦姚再一次红了眼，陆致见状，正欲开口安慰，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唇。

软软的，像棉花糖抱枕一样舒服，还带着温热潮湿的触感。

他愣住了，手伸到一半，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二人就这样嘴对着嘴僵持了有好几分钟，江悦姚踮起的脚尖终于支撑不住，她猛地收回，直愣愣地看着面前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惊慌失措的脸。

良久，陆致终于吞了吞口水，唇角微动。

江悦姚也反应过来，突然拔腿就跑，拉也拉不住。

陆致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他在原地立着，后知后觉般伸手碰了碰唇，有些烫手。

心脏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似乎要破壳而出。

裤兜里的手机轻轻响动了一下，他以为是江悦姚，连忙拿起一看。

这一次，再没了之前的苦苦哀求，唯有三个字。

——对不起。

这声道歉，他等了八年。

陆致久久凝视着，嘴角倏地动了动，他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多么难得。

他曾以为，自己很难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可就在刚刚，他清晰地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真好。

真好。

*

这个毫无预兆的吻，不，甚至都不能叫做吻，这个毫无预兆的嘴贴嘴过后，江悦姚彻底失去了联系。

陆致左思右想，彻夜不眠地想，翻来覆去地想，也没想出个究竟来。

这是打算占了他的便宜就跑路了？

不待他过多纠结，很快便又再次见到了“负心汉”。

阮悠和江峥衡从伦敦回来，组了一场名为好友聚会外加礼物分发的饭局。

陆致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的。

将将踏入包间，就见那位令他为之思考了无数遍的人正襟危坐在阮悠身旁。

他轻笑一声，吹着口哨走过去，一屁股在她身边坐下，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尴尬。

江悦姚没同他说话，也没打招呼，只把头埋地低低的，拿筷子不停地摆弄着碗里的食物。

陆致也不急，悠哉悠哉地夹着菜。

于是，上半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半个小时后，他耐心终于耗尽，趁着韩予瞳家的宝贝儿子在一旁哭闹时，拿脚轻点了点身旁人的鞋尖，压低声音道：“小江，你……”

他还没开头呢，江悦姚就突然站起身来，引得众人皆往这边看。

阮悠抬眸问她：“怎么了？”

江悦姚咽了咽口水，连忙道：“我去下洗手间。”

话落，她径直往外走。

“包间里不是有吗？”

回头，见陆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底神色意味深长，善意地提醒她。

江悦姚愈发急促，只匆忙道：“我喜欢去外面的。”

她落荒而逃般离开了包间，倒是真去了趟洗手间，只是出来后，却有些犹豫不决。

那天实在是个冲动，她都还没想好如何解释，眼下这个局面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干脆直接离开算了？

如此想着，她倒也不拖沓，一路往楼下去。

刚出了大门，瞬间愣在原地。

陆致面上藏着笑，从对面一步步走近，夜晚的霓虹也不及他绚丽。

“你躲什么？”

他看着她，骤然发问。

江悦姚局促地咬了咬下唇，只低声答：“我没躲。”

陆致仔细打量她，觉得面前这个和那日强吻他的那人相差甚远，让人不禁怀疑是否是同一个。

“你那天……”

他刚开了个话头就被打断，江悦姚几乎要哭出来：“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陆致睨了她一眼，似乎并未听进去，兀自道：“那你那次的投票是怎么回事？”

他这几日仔细想过，依着她那疯狂的劲头，定是迷恋自己没错。

江悦姚想解释，虽然知道自己也解释不出来个什么，但正欲开口，就被陆致打断。

“你没男朋友吧？”

她愣愣地摇了摇头。

陆致满意地笑着，接着，又听见他问：“那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江悦姚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反问：“你说什么？”

陆致笑着叹了一口气，这才缓声道：“我这个人，年轻时犯过傻，做错过事，但如今也想好好生活。现在混得还行……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照顾你。”

江悦姚完全愣住了，呆立着没有丝毫反应。

陆致等了半晌，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不答应啊？”他作势欲转身，“那我走了……”

“我答应！”

江悦姚突然出声，挽留之意太过浓重。

陆致收回步子，露出少年般肆意的笑容，他徐徐回眸，眼含笑意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