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林吉念叨。
“放心,不会让你一箪食、一瓢饮的。”莫寒冷静地说。
“你很会破坏感觉。”林吉不满。
“戒烟的人,心情有点不好。”莫寒望着远处的天。
“你是想开始蜜月旅行的第一次吵架吗?”
“哦,我错了。”他回过头,看着她笑,笑得让人动心,她忍不住回报他的微笑,也笑了起来。
之后几天的游玩都是遵循路线的,无外乎帕罗、廷布、普纳卡、汪迪波德朗。
旅行这件事,本身不会有什么乐趣的,甚至有奔波的意味,但是因为做伴的人,一切都很新奇,他们滔滔不绝地分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许多青瓦红檐、高高白墙、木槅长窗的不丹建筑美丽极了,他俩会停歇在那墙下,日光的斜线在另一个角度,他们享受阴影里的凉风。
莫寒抬头看那些长窗的设计,林吉好心提醒,说:“万一有红衣僧人换他们的供水,泼到你怎么办?”
“没有关系,苏格拉底说,打雷之后必有下雨,有家室的人,都应该被水泼一两回。”
林吉轻笑,他有许多夸张的怪论,果然,他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了,说:“你知道这个窗户为什么设计成这样?”
“为什么?”
“因为好爬呀。”
“爬上去做什么?”
“走婚制度啊,你睡在上面,我夜里就可以爬上去了,如果你扎起长长的辫子,拽我上去更方便。”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吧?”
“嗯。”
“我不理你了。”
“我请你坐白马。”
莫寒说这话的时候,不怀好意地看着林吉的裙子。
她心血来潮,买了当地人的筒裙,穿上了。
“我这样怎么骑马?”林吉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莫寒说。
当地人好说话,导游给他找了一匹马,可惜是黑的,要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一定找人刷成白的,就像此时天空的白云一样。
将就着吧。
林吉十分为难地看着那匹马,她是想不到办法上去了,除非她豪放地撕开裙子。
“你很笨。”莫寒说完这话,抱着她,送她坐上了那匹马。
林吉连忙扶着鞍头,又有点脸红。
他不要导游牵马,自己来挽那疆绳,回头对她说:“你要扶稳了,不然,掉进河里。”
那马向前走了,轻微的颠簸。
“我才不会掉进河里。”林吉坐稳了,高兴,又开始念叨:“当年信道情无价。”
“不准往下念,不是什么好诗。”莫寒忽然霸道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林吉没往下念。
——当年信道情无价,桃叶尊前论别夜。脸红心绪学梅妆,眉翠工夫如月画。
来时醉倒旗亭下,知是阿谁扶上马。忆曾挑尽五更灯,不记临分多少话。
她只是感慨那一句“知是阿谁扶上马”,至于那首诗里的前缘后事……
诗中女子的梅妆眉翠,是为了一个男子,而她的归宿,却不知是阿谁。
诗是好诗,情难而已。
“我们去哪呢?”林吉侧身坐在马上,看遍地的野花,看远山绵延,雪盖一段。
“不知道,一直往前走就是了。”莫寒说。
她微微一笑,想起昨天,她和他跪在寺庙褪色的长木板上,安静地磕长头。
过去所有的关于生死的事情,那时都漫上了心头。
那些无常变幻,不会因为思虑而改变。
但当他们离开寺庙,穿过市集,人世间的声音,有烟火气,让人从虚无的悲伤中,降落下来。
此时此刻,他牵着她的马,一直往前走,经过雪水化成的溪流。
垒起的石块是岸,长长的木头是桥。
她坐在马上担心掉进河里,但那河水清澈极了,往河流的来处看,甚至有微微的蓝色,是晨曦的颜色。
她似乎听见黑颈鹤在山谷里清唳,但那声音不是真的,这里的鹤群冬末来,晚春走,他们来的时间不对。
他忽然就停在了桥上,回头笑着说:“婚礼之前,你和我要形影不离。”
“为什么?”她问。
“因为,你有逃婚的前科。”他笑着说。
“我发现你一肚子坏水,我不逃婚,能遇见你?”林吉被讽刺,不高兴,大言不惭。
“嗯,总之,你和我要形影不离,这一辈子都是。”
他偏执地说,但她听了,还是忍不住动心。
这里多好,他牵着她的马,站在溪流的桥上。
他们回望高山、绿野,回望她和他的前缘。
就在这样停顿的片刻,她有点恍神,她会挽着他的手,雪白纱裙拂过教堂的石阶,而石阶旁的那一丛白花,依然盛放着,等她迈进教堂的大门。
她忍不住说:“我要下来!”
莫寒只好走过来,伸出手臂接她,她想也不想,就从马上扑了下去,扑在他怀里。
幸好,他稳稳地抱住了她。
她也抱住了他,她抱得紧,她打算抱住他一辈子,形影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改完了,改了半个月了,虽然不能有什么惊天的变化,但是,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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