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芷宁看了看窗外的雨,也瞥了眼安静坐在一旁的夏薰,最后点了点头:“那我们先走。”
“……”
这顿饭本是黄芷宁的接风宴,主人公想走,剩下的人也就没胃口继续吃下去。
夏薰没有让江绥送她,而是转身进了附近的酒吧,点了一杯威士忌。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起周流光和黄芷宁离开的身影,随即自嘲一笑。
旁边那桌坐了个女孩子,和她一样没有伴,也点了烈酒,大概是失恋了,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半杯酒下肚,那女孩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她就嚎啕大哭,说什么:
“我真的忘不了你。”
“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为什么卑微的总是女生。
爱是求不来的。
无论是不卑不亢,还是卑躬屈膝,都不会让决意离开你的人回头。
但是区别在于,不卑不亢得不到爱情,却可以得到的自尊。
夏薰绝不会去乞求。
她要让对方过来乞求她。
端起杯子喝了两口酒,她打开手机,找到周流光的微信。
虽然他把她删了,但是她这里还是能看到他的微信号。
她找到添加好友的界面,输入“Z199909091231X”。
她一个字一个字输入上去,指尖越来越颤抖。
直到全部输入完毕。
她感觉自己好像破译了一串密码。
普通人加微信只会注意到对方的头像或昵称,谁会去留意他的微信号是什么。
所以她时隔许久,才注意到他隐藏的爱意。
这好像一个俏皮的捉迷藏。
就像把戒指藏在玫瑰花里,当下对方并没发现,等回到家给花插瓶的时候,才注意到有东西掉了出来。
但更准确的比喻应该是,二十几岁的你翻看初中毕业时的同学录,忽然发现有一页的祝福语,每行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我喜欢你”,然后你才惊觉,原来他当初爱过你。
夏薰的眼泪瞬间涌入眼眶。
旁边的女孩果然没有挽回她的爱情,不仅如此,这次通话已经由卑微变成了怨恨。
女孩问男孩:“好歹也在一起过,你有必要说这种话欺负我吗。”
对方说了什么,她冷笑一声,骂了世界上最难听的脏话,带妈字带器官的那种,最终决绝的挂断了电话。
对比之下,周流光太痴情,也太傻。
她喝下最后一口威士忌,将泪意压了下去。
又拿起手机,给他发送了好友申请。
…… ……
城市另一端,周流光把黄芷宁送到了家门口。
车停了,黄芷宁却显然没打算下车。
雨刮器有规律的扫着车玻璃,刚扫过去,细细密密的雨点又打了上来,如此反复,好似雨不会停,雨刮器也不会停,宛如西西弗斯。
没有沉默太久,黄芷宁开口问出她想问的一切:“你和夏薰怎么回事?”
这话她在两小时前也问过夏薰。
周流光显然不太想聊,回道:“一句话说不清楚。”
黄芷宁又想问什么。
周流光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拧起了眉头。
黄芷宁深深看他一眼,顿了顿,自作主张凑上前瞥了眼他的手机——是一个好友申请,备注是:下雨天怎么办。
黄芷宁呼吸变慢,几乎是瞬间,就判断出对方是谁。
“夏薰?”她问了出来。
周流光敛了眸,说:“知道还问。”
黄芷宁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语气竟有点小委屈,再仔细感受感受,这委屈里还藏着几分小雀跃。
她想起了什么,点头了然的笑:“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周流光把屏幕摁灭了。
黄芷宁挑眉一笑:“我懂今天晚上你俩看似全程无交流,其实早就暗潮涌动了吧,别人用眼神调情,你俩更高级,用呼吸调情。”
不看彼此,但呼吸却紧密缠绕。
“我怎么觉得我们满屋子的人都是你俩play中的一环呢?”黄芷宁叹气。
“……”周流光目光沉了沉。
他忽然想到,她走到他旁边拿备用筷时,身上的香气。
他这一晚上用尽了意志力所克制的一切,被她淡淡的香水味轻巧瓦解。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
只知道她又招惹了他,却还不想负责。
“喂,你快通过人家呀。”黄芷宁拍了拍他,“放不下的人就别装大爷。”
周流光回神,说:“你知道什么。”
听他这么说,黄芷宁来气了:“还我知道什么?大哥,你看看她发的什么。”
黄芷宁一字一句念到:“下雨天怎么办!”
周流光转脸看她,一脸茫然。
黄芷宁急的拍大腿:“我好想你!”
她打开手机,飞快找着什么。
片刻之后,给他放了一首歌,第一句歌词恰好就是: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
周流光觉得自己忽然被一场十八岁的大雨浇了个透。
那天他去打篮球赛,忽然下了雨,她也问他:下雨天怎么办。
他当时回:待着别动,我去接你。
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
他愣了愣,忽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有哭意。
一时间又哭又笑。
爱情里的人,都是疯子。
看他这样,黄芷宁不由在心里腹诽,随后打开车门,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