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完原本可以分三句说的话。
周流光望过来。
黄芷宁给他摆摆手,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车。
夏薰在车窗边给她告别。
黄芷宁笑着回了句:“再见啦。”
便把车窗摇上去了。
没有“珍重”,没有“祝福”,没有“不舍”,更没有“后会有期”。
可是一句“再见”,就已经包含了这些。
黄芷宁走后,夏薰走到周流光旁边:“直接回家吗。”
周流光把烟摁灭,扇了扇面前的烟气,问她:“东西呢。”
他这么说,夏薰猛地想起什么:“哦,我去拿。”
她小跑着去离大门不远的长椅上拿东西,走回来的时候,念念有词:“黄芷宁买的东西太多,她只拿走一只风筝,其他的东西收拾收拾还剩一袋半。”
“不是问你这个。”周流光把她手上的东西拿过来,淡淡问,“你送我的东西呢?”
夏薰心一咯噔,闪躲说:“没……”
“撒谎不是好习惯。”周流光懒懒打断她的话。
夏薰顿时词穷,想说的借口全都一股脑忘光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忸怩,干脆从帆布包里拿出给他的生日礼物。
用红色的祈福袋装着的,看起来没有分量。
她把那礼物摊开在掌心里:“喏。”
周流光想都没想就把福袋拿起来,很快打开,用没有拎东西的那只手把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条貔貅红绳手链。
貔貅是歪头貔貅,屁股圆嘴巴大长得凶。
夏薰解释:“貔貅是辟邪的,要戴在左手上,头朝外。”
周流光看着这根手链,问:“这个不是不能随便送人吗。”
夏薰没想到他居然懂这个,一笑:“还没有开光,你要自己去开光。”
“麻烦。”周流光把手链放进福袋,揣进口袋。
夏薰说:“可我实在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好。”
周流光看着她,问:“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
“……”夏薰顿了一秒,干脆诚实说:“黄芷宁送的太好了,我拿不出手。”
说完,下意识把头低了下来。
这个理由,周流光大概想到了。
想了想,他伸手,把她的下巴挑起来。
她虽然好像更擅长低头,但他更希望她总是昂着头。
他让她直视他,把接下来的话都记进心里——
“夏薰,女孩子应该骄傲一点。”
这是一句提醒,但更像是一句叮嘱,二者意思相近,但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夏薰静静看着他的眼眸,很久都没移开。
周流光知道,人生真正重要的几个时刻,都是不喧闹的。她虽然没什么反应,但一定把他的话记进了心里。
他把她的下巴放开,又恢复之前那副对什么都不太耐烦的样子:“走吧。”
夏薰顿了顿才转过脸,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她缓缓地笑了。
夏薰的车子还放在公园门口。
周流光走到她自行车旁等她,把剩下来的吃的全都塞进她的车筐里,没装下的挂在车把手上。
夏薰跟在他后头走了过来,弯腰开锁的时候,周流光的手机响了。
是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周流光还以为是刚刚离开的黄芷宁打开的,便接了起来。
谁知对面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周流光,上次你把夏薰带走,说会答应我一件事,还算数吗?”
周流光看了眼刚把车锁打开的夏薰,走远了几步,沉沉开口:“你说。”
“你现在来‘萍聚’509房,敢吗?”季天涯问。
周流光笑:“等着。”
“……”
挂了电话,他走到夏薰身边,看了眼她这条刚遮住大腿的裙子,问:“你自己回家可以吗。”
“你有事吗?”
“嗯,有个局。”
“哦。”夏薰点点头,“那我自己回去好了。”
周流光顿了顿,说:“等等。”
他左右看了眼,找到白天他买格子衫的那家地摊,跑过去买了一条白色连衣长裙,丢给她:“换这个。”
夏薰内心是无语的,她笑:“其实没什么不安全的。”
周流光却很严肃:“有人和你作伴你穿什么都行,自己走夜路还是注意一点。”
夏薰想到白天被班里那两个混蛋找茬的事情,便说:“好吧。”
她拿裙子去厕所换了。
等她出来,远远就看见周流光正靠着她的自行车看手机。
她叫了他一声:“周流光。”
他转过脸。
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惊艳。
妈的。
他早该知道这种衣服更衬她,白衣飘飘,她穿上就跟仙女似的。
她太漂亮了。
谁能不惦记她,谁又能真正保护她?
他知道,与其要求女生穿着“得体”,不如要求坏人别起歪心思,但是劝女生穿着“得体”,比劝坏人别干坏事容易多了。
但又有什么意思呢,坏人想下手,无论你穿什么都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穿得少”只不过是他们一个诡辩的借口,好像这样女生就有错了,他们的错就减少了一样。
他什么都明白。
只是对她……
自从她在他病中叫了那一声“阿昱”之后,一切都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周流光的燥意瞬间往心上涌。
他冷淡说:“一路往前骑,不要停,到家给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