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弱笑道:“此事如梅瓶打碎,还差一片好瓷,你若寻来了,此案就完整了。——只是这四人你还得分开软禁着,别让他们走脱了。”
薄娘子只点头,依言吩咐那心腹的王护卫再去细查。
如是问了半日,天已至黄昏,忽而下起雨来,风声雨味飘来,众人举头看厅外天色一霎碧蓝且潇潇,齐三公子已起身对阿弱道:“既告一段落,先回房罢,我有样东西给你瞧。”
谢阿弱淡淡一笑,也不问他,他存心要卖关子,自然不会轻易告知,二人只相偕而去。
哪怕是才得见几面的邓琼儿,亦艳羡二人之间无言自明的牵绊,与二人同室,总似踏行过草蔓,清幽暗香于不经意间浮上来,令经过之人恍然相顾。
而这转眼之间,大雨已如泼瓢般,齐、谢二人意欲折回歇息的园子,只绕道从廊下避雨而走,绕了远路。雨声击在瓦檐,风吹庭树,狂疾时,卷了雨丝飘荡,石阶浮苔浸露,卵石道上更是漫淹了浅浅一层积水,远处略有几盏昏黄纸灯笼摇曳,更远处是漆黑的天夜还未上灯。
此时阿弱握着齐三公子袖底的手,身子微微依着他,似是躲避这廊外雨响惊雷之声。她想道那些青衣小侍早随他吩咐在将军府门外就已散去,公子若藏了东西,多半是那时小侍交给他的罢?这等暗相授受,她竟未瞧见!
二人忽而来到一处园外,那狂风骤雨声中,齐三公子停下步子,凝神道:“你可听着有人在唱曲?”
谢阿弱抬头看一眼这月洞门,题了“芙蓉清榭”四字,不知住了将军的哪位姬妾?只是不好妄闯,即在门外亦专注听了——隐隐的一个女子的歌声,分外嘹亮,若非这雨雷之声阻隔,定是响遏行云。
谢阿弱道:“这女子故意挑着雷雨之时唱曲,大概是怕被人听见,歌声悲壮,似是不平则鸣,只是不知她到底在唱什么?”
齐三公子功力精深,耳目亦十分聪敏,聆听这半晌,已依曲词念道:
“那年告急,五万兵马出南陵;将军亲征,全军上下意气豪。狼烟滚滚迷天地,大雨潇潇寒征衣!边笛不奏杨柳怨,战鼓犹催人马号!月下兵戈如流水,雨停残红染战袍!凭谁说?将军对镜愁白发;奴只知,一将功成万骨枯;几多回,梦里犹闻边陲哭!”
谢阿弱听得曲意,脸色不由凝重起来,齐三公子眼神亦冷了起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那块梅瓶碎瓷想必正在此园中了!”谢阿弱抿了唇道:“这事并不万全,且听明日那王护卫呈报的实情罢。”
齐三公子只举头瞧着那夜雨,忽而道:“查案耗人心神,并不在于斗智,而是每每要为案中之人设身处地、审心忖情,你今日也该累了,还是先跟我回房去罢,我有一个乐子给你。”
他说话声温柔,摇动心神而来,阿弱点头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只是仍忍不住回望那廊下镂窗,园里假山黑影团团,如暗鬼妖魔,雨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齐晏握紧她的手,藏在袖底,推门回至房内,就先新簇了一盆炭火,二人得安一时,坐在火盆边榻上。齐晏见她脸上被热气熏着,薄薄绯红,娇媚可爱,他一时兴起,娓娓向她说起情话,道:“你白日应我的事儿呢?”
谢阿弱眼儿含笑,道:“我明日即可破了此案,不敢烦请公子大驾了。”齐三公子向火盆伸了手烤着火,微笑着计较道:“若我不向你念得曲词,你可破得了此案?”
说着他已坐起身来,本就挨着阿弱,凑得近时,又趁其不备往她腮上一吻,阿弱原是侧着脸,此时略惊了些,一回头却见齐三公子脸上扬起笑意,他已靠着花几随意坐着,笑道:“此物冬日甚是难得,还是我命他们快马往更南处水边寻来的,你可要瞧一瞧?”
谢阿弱知他一再撩拨,定是存心又要捉弄于她,她可不想上当,是而敛容沉静,专心看起一方琉璃窗外檐下暴雨如注,冷雾凝在如冰琉璃上,微微朦朦,十分好看。齐三公子见她不理不睬,索性就下了榻,一低身子,直蛮横地将她从榻上抱了起来,大迈几步进了里间,放到锦被床上,笑道:“你不想看,我自是偏要你看的。”
说着齐三公子忽而撩起锦帐一端垂下,刹时周围亮光点点,阿弱一惊,细看时,原来是他恶作剧,以网罗萤火,藏于袖底,以免光漏,突而借着揭下床帐之际,悉数散开,此隅昏黑之中,萤光忽闪,而阿弱略惊时,避偏于一旁,若繁星清光之下,侧影美丽异常。
齐晏爱极她这般模样,锦被之上,轻轻揽抱住她的身子,只掀衣要看她背上伤口愈合得如何,阿弱顺着他侧身卧着,伏在枕上,齐晏看那结疤微褪,似已淡了些,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伤痕,若有所思般,忽而含笑道:“白日说了要顺着我的,可不能轻易反悔!”
说着他已轻轻亲吻她背上肌肤,手上还行云流水般去解下她腰裙,谢阿弱枕臂转头望他,脸色微红,默然不语,萤光苍茫之时,锦被上卷草纹络,如置身夏夜原野,却见公子身上衣裳亦已悉数解了去,忽扶在她腰上,从背后而入,缓缓弄她。阿弱脸色愈发娇红,索性埋头枕间,只觉得他肆意妄为,真是羞人!此时她身上不知是羞躁,还是情动,愈来愈热,缠绵之间,只得轻拱着腰肢,随他磨弄。齐三公子此番自然格外尽兴,意乱情迷时愈发下流,他手儿轻轻扳在她肩上,含笑问道:“为何不敢回头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