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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姑花事(407)

袁松越也不同他来扯去,只道:“有劳韩大人,家兄在何处?”

韩烺一看没骗得了他,也不再耍玩,喊了一旁的北镇抚使,“让侯爷瞧瞧他兄长去。可得看紧些,别让侯爷兄弟窜供。”

袁松越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多谢韩大人提醒。”

韩烺去了,袁松越跟着北镇抚使进了狱中,袁松越禁不住问:“不知家兄这案子,审得如何了?”

北镇抚使回头看了他一眼,“侯爷可以去问令兄。”

袁松越道好,一路跟着他向里走。北镇抚司的诏狱是朝野皆知的地狱,狱中阴暗,几步之间只有摇摇晃晃的火光映着地板,只是地板之上虽日日刷洗,可依旧让人觉得漆黑一片,像是无数人的鲜血浸透石板里间一般。

袁松越不是第一次来了,早在袁灼获罪之时,袁松越便曾经来过此地。

今日倒也算是故地重游。

袁松起被单独关押了一间,袁松越到的时候,袁松起正呆滞地坐在石块砌成的床前,袁松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锦衣卫没给他上刑,只是手脚上了锁链,也是齐全。

锦衣卫已是礼遇了,袁松越暗道,回头是该给韩烺封个大红包。

“大哥。”他喊了一声。

袁松起恍惚地抬起头来,看了他好几眼,才道:“是你来了。”

“是我。”锦衣卫的校尉打开了牢门,袁松越走了进去。

袁松起冲他摇头,头摇着,又垂了下去,“不是你,是不是?”

袁松越知他意思,道不是,“是谁,大哥心里清楚么?”

“清楚?我不清楚。”袁松起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又垂了回去,“我不过是想当个田舍翁而已。”

他声音有些哑,原本已有些发福的身形,又突然消瘦了下去,面上的皮肉松弛,衣裳挂在身上。

袁松越突然有些歉意,他同秦家斗法,无论拼个怎样你死我活的局面,都同袁松起没什么干系,袁松起如今这样,算不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不知该怎么说,袁松起抬起头朝他苦涩一笑,“你七岁来秦家时,我还挺喜欢你的。我那时想,总算有个人能替我顶一顶肩上的担子了。可是我娘不喜欢你,外祖一家更是烦厌你。”

第353章 颠倒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里,灯火忽明忽暗,潮气和冷气从好似被血浸透的青砖上泛起,袁松起低垂者头说了许多,袁松越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

“……我永远也成不了爹期望的人,也努力过,也试过,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袁松起脸上松弛的皮肉越发松弛,像是要坠到地面上一样,“我羡慕你、嫉妒你,后来又觉得你这是在帮我解脱,便是爵位爹传给了你,我都觉得说得过去……后来你自己有本事,将咱们家的爵位讨了回来,我想爹在天上,定是开怀大笑。可惜爵位回到了袁家,我却不得安宁了。”

他自嘲地笑笑,一时沉默,沉默之后,他的声音越发沙哑,“只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被抓进这诏狱里来。我不过是个庶民,竟也能进这诏狱了。”

说着,他又是摇头,却缓缓站了起来,缓慢地像一个垂暮之人。可他终究还是站起来了,带着袁松越不曾见过的疲惫,把目光落到了袁松越脸上、眼上。

“不是你,便是他。我以为不是你,越哥儿。”

袁松越坦然与他对视,良久,却又轻叹一声,“大哥,树欲静而风不止。”

袁松起突然转过了身去,“我知道,可我能怎么办?就像是这桩按在我头上的通敌案,书是我买的,也是我让人誊抄的,最后卖出去的人也是我,我该如何自救?”

话到此处,他突然转回了身,踩得脚下稻草吱呀作响,“你说我该如何自救?!”

……

“主子,二房的姑奶奶来了。”

云恭大长公主府里,门帘被撩起,沈嬷嬷亲自进来回禀。

云恭听了,“哼”了一声,“儿子进诏狱了,倒想起我来了。之前让她莫要离京,她缘何非要回去?”

沈嬷嬷劝她别生气,“她这会没等咱们叫她,便上门来了,可不是觉得还得依靠着主子您吗?”

指了一旁半新不旧的貂毛手笼,让沈嬷嬷伺候她戴上,云恭往榻上坐了,才道:“那就让她就来听训吧。”

沈嬷嬷一听这“听训”二字,便晓得云恭亦是拿定了主意如何对待不请自来的秦氏,当下微微一笑,叫人去了。

秦氏比袁松起身形消瘦更甚,跪在云恭面前便不起来。云恭一看她这样,八成便是什么都不晓得。

也是,一个宅院里的妇人,身边跟着的没一个能触碰到朝廷里的事的,秦氏倒是想知道些内情,可也没得路让她知道。

云恭一想到自己送到宫里的那些银钱,就心口嚯嚯地疼。但凡秦氏有点本事,早早将她那个卑贱的庶子掐死在内宅里,可还有后边半分事?!

她自然没有好气,却也并不隐藏,“你这是做什么?你家二儿子能耐,何不去找他?”

秦氏险些被她这口气吓出眼泪。

她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在家中好好的,突然锦衣卫便上门,先是说查问查问,倒也没什么旁的,可几天过去,那锦衣卫再上门时,脸陡然变了,说她的起儿犯了私通鞑靼的大罪,立时便要押进京去!

秦氏只知道这个袁松起买的那孤本有些干系,可到底是何干系,她一点都弄不明白。

袁松起被锦衣卫带走,她见不到,只好吩咐儿媳妇守好家中,昼赶夜赶,同锦衣卫先后进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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