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哦,对,还是太原王氏的呢。她让我们管她叫阿桃。”
“知道就好。”吹雨说,“陛下可宠着娘娘呢。我告诉你,先前我可是跟着娘娘去过长生殿的,陛下还不是把娘娘留下来了。”
女官吸了口冷气,上前几步,往吹雨手里再塞了一小把碎银:“照这么说,娘娘是恩宠不断了。姐姐定然是娘娘面前得脸的,千万要关照啊。”
拿了只镯子,手里的碎银就不够看了,女官的话说得好听,吹雨呼出口气,反手把碎银塞回去:“放心吧,只管好好准备吃的,少不了你们的好。”
小女官一脸欣喜,连连应了:“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姐姐。”
吹雨看了她一眼,挽着食盒进殿。
她脚程快,没一会儿就到了沈辞柔那边,在桌边跪坐下来,把食盒放在桌上,一面说,一面把东西一样样取出来:“娘娘,今儿尚食局送的是虾仁鱼茸粥、蓑衣胡瓜、樱桃毕罗和贵妃红。”
拿到最后一样,是一碟子金灿灿的橄榄,吹雨说:“还有娘娘喜欢的蜜橄榄。”
有粥有菜,还有吃着玩的点心,配的其实不错,沈辞柔却没什么胃口。李时和在榻上真有点无度的意思,沈辞柔不是扭捏的人,自然配合着,但连着被这么折腾,她也受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到辰时,连饿都感觉不到。
她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摇摇头:“我不饿。”
这几日沈辞柔早上都没胃口,听风有点愁:“娘娘,这是咸口的粥,配的小菜也清淡,吃一点吧?”
吹雨摸不准沈辞柔的意思,但食盒是她提进来的,连忙也劝:“娘娘还是吃几口吧,免得饿坏。”
沈辞柔知道该吃饭,也知道尚食局那边做东西麻烦,但她就是没胃口,想想还是摇头:“那就先放着吧,我过会儿再吃。”
“娘娘可是因为天热?”一向不爱说话的怡晴揣摩着,“若是如此,奴婢倒有个法子。奴婢小时候也苦夏,天一热就吃不进东西,家里就做冷淘,冰冰凉的,拿点醋和茱萸油拌拌,顺顺溜溜地能吃下去。”
冷淘其实就是煮熟的面,过了水,把热气都去掉,加上醋和茱萸油,以及豆芽、菠菜之类的料拌在一起。沈辞柔在东市吃过,这会儿听怡晴这么说,再看看带着热气的虾仁鱼茸粥,还真有点想吃。
她想了想:“那就吃这个吧。唔,吹雨,你拿点合适的东西给尚食局,麻烦她们做这个。”
吹雨没法,只能应声,刚起来,怡晴又说:“娘娘,这会儿赶去尚食局也远。奴婢是蜀州人,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不如让奴婢做?”
“行啊。”沈辞柔觉得这个好,“那辛苦你。要是能放绿叶菜,多放一点。等会儿去挑个喜欢的首饰吧。”
怡晴微微一笑,福了一礼,起身往小厨房去了。
就这么得了个首饰,吹雨不服,又不能说,只好问沈辞柔:“那这粥……”
呈上来的东西没有退回去的,也没有热热再吃的,不吃就只能倒掉,沈辞柔想想又有点可惜:“你吃饭了吗?”
宫女都得紧着伺候沈辞柔,吹雨这两天更是和化雪争着,一大早就起来,连口水都没喝,她一愣,诚实地摇摇头:“回娘娘,奴婢没呢。”
“那你喜欢吃这些吗?喜欢就吃了吧,免得浪费。”沈辞柔说,“不喜欢就算了,去吃别的。别饿着,快去吃饭。”
派给宫人和呈给皇后的自然不一样,吹雨看着樱桃毕罗里隐隐透出的粉色,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顶着听风的视线,她想了想:“尚食局的女官在外边等着,奴婢还得回话呢。”
“既然是娘娘赏的,那就吃呀,不然辜负娘娘,多不好。”化雪看不惯吹雨,又不能发作,朝着沈辞柔笑笑,“娘娘,让吹雨吃吧,不然奴婢去回个话?”
这两人是有点不对劲,但沈辞柔也懒得管,点点头:“去吧。”
化雪行了个礼,看了吹雨一眼,出去了。
“谢娘娘赏。”宫人不能在人面前吃东西,吹雨收了食盒,也出去了。
殿内就只剩下沈辞柔和听风,听风猜不出沈辞柔的心思,想想刚才化雪和吹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一嘴:“娘娘,化雪和吹雨……”
“我知道。”沈辞柔大概猜到听风的意思,“不想管。”
“……娘娘?”
“这让我怎么,和她们说,我想也不会听的。难道要找个理由把人调出去?”沈辞柔起身坐到榻边,拿了个软枕抱着,“她们都是先前就在清宁宫的,又没有犯什么事,我也不能做什么。”
听风微微一怔,过了会儿,狠心说:“娘娘,我们都是伺候您的。来去生死,都在您手里。”
“我知道,你们是帮我做事。可我是人,你们也是人啊。你们到宫里,我猜多半是家境不算太好,不得已才进来?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我再来伤你们,就是我没有道理。”沈辞柔说,“我不太懂该怎么办……这样吧,先把她们分开,也不用进殿了。有什么东西都给同样的。此外,你帮我看着点儿,要是她们做了什么错事,再来和我说。”
这个安排倒还可以,听风应声:“奴婢明白。”
“对了,她们几岁了?”
“奴婢记得吹雨十六,化雪似乎大点儿……十八吧。”听风回忆着,“怎么了?”
“那也不算孩子了。”沈辞柔揉了揉软枕,“我记得年前会放宫女出宫吧?那就问问她们想不想走,想的话就拿点赏银给她们。”
她“唔”了一声:“那你呢?你想出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