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是运气的成分大一些,他竟在翻看了三个河蚌之后便找到了河珠。
水底下很冷,从前只听人家说刺骨般冷,这次他才知原来冷到极处,真如有人拿一根刺在刮刺骨头般。
他拼命往上游,想挣脱这寒冷,却好像被什么缠住,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想挣扎,可是岸上的人只能看见一片平静的水面。
就当窒息来临时,他浑身一抖,醒了过来。
身上是干的,火堆在噼里啪啦燃烧,举目四望,是湛蓝的天空,旷然的四野,滔滔的大河。
以及叶思渊惊喜的星星眼,沈子枭如释重负地凝望,还有江柍如花的笑颜。
江柍用几乎是羽毛搔痒般的轻柔嗓音,对他说:“谢绪风,你醒啦。”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
谢绪风眼睫轻颤,这一刻好像得到了拯救,随即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没人比他更清楚,她叫他这一声意味着什么。
在她心里,已然把他当作如叶思渊那样的亦兄亦友,于是也代表,她对他绝无男女之情。
因此,是接纳,也是永远拒绝。
他从未自作多情过,也从未有过一丝一毫逾矩的念头。
但这一刻,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痛了。
不过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一切,甚至少有的开起玩笑,说道:“嗯,我醒了,也拿回了河珠,还好我们都没事,不然思渊可要哭鼻子了。”
叶思渊蓦然被点名,顿时一脸懵。
江柍不由掩唇一笑。
沈子枭只深深看了谢绪风一眼。
敛眸再抬起,也慢慢笑起来,只道:“既然如此,你快把姜汤喝了,休整片刻我们便出发。”
彼时已是辰时过半,太阳升高不少,可还是一样的冷,沈子枭等人把狐裘裹好,戴上斗笠,又去河边把水壶灌满,牵马去草地喂饱,方才上路。
从回纥去往朔月国,要先经过砾石戈壁,再穿过一片沙漠。
好在粮草和水都备得足,虽在沙漠里偶遇流沙而耽搁了两日,最后还是于七日之后,顺利到达朔月国内。
进入朔月境内,还要三日才可抵达王都婼羌,经过这十日的将养,江柍体内的毒素已被悉数排出,俨然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进入婼羌的第一个晚上,江柍同浅碧轻红在城中逛了许久。
朔月国房屋多是多层楼阁,四壁多用土坯砌成,房顶留有天窗,与中原的建筑很是不同。
街道上的店铺门口多卖金、银、琉璃、颇胝等物。
与中原宽袖大袍、博带深衣之式相比,他们的服饰多为鲜艳的丝绸或毛料,上面绣以繁复花纹,还在衣服的领口、胸前,肩部等处缀上彩珠和各色亮片等装饰品,倒是与回纥贵鲜白轻杂彩很是不同。
戴的帽子也与回纥不同,回纥人喜欢戴四棱小花帽,这里的女子多是戴镶有彩珠的平顶花帽。
只是他们的五官都是一样的深邃立体,相较之下,倒显得江柍等人格格不入了。
江柍虽觉这里处处新鲜,最后却因天气太寒冷,并未逛太久。
回到客栈时,沈子枭已经洗漱好,坐在窗前正边吃茶边看书,房门响动的时候,他抬起头来,遥遥看了她一眼。
江柍用手搓了搓耳朵,抱怨道:“好冷,我要赶快去洗个热水澡。”又问,“给我留水了没有。”
沈子枭挑了挑眉:“你去看看便知。”
这里的客栈不像中原只在屏风后放置木桶,而是单辟了一间净室,里头有一方大理石砌的汤池。
江柍边摘耳铛和钗环边往里走,只见净室里水雾还未散,想必沈子枭才洗过不久,俯身试了试汤池里洁净的水,刚好温热。
她把首饰放置于窗台前的桌上,便解开衣裳。
踏进池底,温热的水流立刻包裹住她,全身的疲惫和黏热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她餍足地闭上眼睛时,忽觉有一片阴影覆下。
睁开眼,便对上沈子枭一双隐忍的眼睛。
江柍几乎是下意识便抱胸躲远,在角落里望向他:“你……”
她只发出一个字音便哑声了,已是羞得心跳不已,睫毛蜷起,敛了敛眸。
沈子枭许久没和她亲近,本就存了坏心,一见她羞赧的样子,又哪里能忍得了。
他边脱寝袍边下了水,哗啦一声,涟漪荡开,水雾升腾。
江柍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是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上手拥她入怀,把她下巴尖挂着的水珠抚掉,笑了笑:“害羞了?”
江柍只瞪着他,在用眼神证明自己。
她裸露的肩膀上泛着细碎氤氲的水光,细腻莹润的肌肤白似美玉,肩颈和锁骨线条优美,微微抖动时又有几分惹人怜惜的孱弱,一缕青丝黏在肩头,极致的黑与白的对比,晃了人的眼睛。
他眼眸黯了又黯,笑意却更深了:“要不先亲一会,带你找找感觉。”
江柍本以为自己的心跳已经足够快,可他的话让她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直接蹦出来。
她刚要说什么,他却忽然吻下来。
刚开始只是舐舔她唇瓣,轻柔而珍惜,可很快,这温柔就被炽热取代,他猛然咬了她红唇一下,她溢出一声娇吟,他顿时撬开她的贝齿,汲取她的呼吸。
野火在汤池中燎原。
江柍快没了呼吸,沈子枭才把她放开。
然后轻笑问道:“现在不害羞了吧。”
江柍:“……”
他怎能这样坏?
她只觉得委屈,感觉是找到了,却是更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