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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下(25)

“是。”其他几位小姐便也都行了一礼。

李嫱笑道:“曦暄是个会打的,怕是满城女子都找不出能胜过她的来。”

侯府家的夫人也附和:“只是不知太子妃娘娘球技如何。”

话落,众人又都向江柍看过来。

如此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马球嘛,江柍不是不会打。

只是……

她不动声色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便知这满场的人怕是都在等着看热闹。

唯有沈子枭,淡淡提醒:“若是不愿打,那便罢了。”

王依兰也道:“是啊,天气冷呵呵的,太子妃娘娘自南国而来,只怕还不能习惯北国之寒,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王依兰纯然肺腑,让江柍心头一暖。

可她从不是个怯场的人。

也不是那等还未尝试,便轻易退却的弱懦之辈。

何况眼前的难,又算什么难。

江柍轻吟:“本宫忽地想起一句诗

她笑着,转而看向沈子枭,“殿下给臣妾什么彩头?”

李嫱是很期待江柍今日这场热闹的,忙笑:“哎呀,这下可轮到殿下给娘娘彩头了。”

沈子枭并无笑意,他指尖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青绿釉色的越窑划花茶盏上:“你确定要打么。”

江柍望着他的眼眸:“看殿下的诚意。”

沈子枭先是不语,随后才说:“若是你赢,随便什么彩头,但凡孤能办到,自会满足于你。”

“那我们呢?”沈妙仪插话进来,“七哥你可不能偏心。”

沈子枭便看了眼沈妙仪,又不知有意无意,望了晁曦暄一眼,说:“自当一视同仁。”

晁曦暄自是注意到这个眼神,眸色中不由染上浅笑。

江柍只当什么也没瞧见,向沈子枭福身道:“且容臣妾前去更衣。”

她去后方更衣。

星垂从翟车壁龛中取出一件对襟窄袖长褙,又另拿衣裙和襻膊儿出来。

江柍摇头说:“我不穿这个。”她把发簪摘下,平静道,“我要穿流仙裙。”

“流仙裙?”那是夏时的薄裙,星垂不记得如今车上还装有这样一件衣裳,正犯嘀咕,雾灯走过去,说道,“你给公主梳头吧,我来找。”

星垂接过梳子,问江柍要梳什么发髻。

江柍从那雀绕花枝的古铜镜里与自己对视:“不梳髻,拿妆奁里的那顶金莲冠来。”

星垂自知那金莲冠乃是公主十四岁生辰时陛下所赐。

其物按照宫里御池中的千年莲花镌刻而成,花瓣薄如蝉翼,花纹清晰可见,通体纯金,乍见粲然华贵,光下更是耀目不可直观。

而那袭流仙裙,则是淡蓝色,笼纱轻薄如烟,如夏日晴空般清新,又如山间初晨天将明时萦绕的蓝雾,恰好中和了金莲冠的华美,使人脱俗出尘,气派而不逼人。

待她换好衣裳,戴好金莲冠,星垂与雾灯都看呆了。

倘若细看,便会发觉,星垂眸中有一抹隐隐的嫉色闪过,而雾灯却满眼皆是欣赏与爱意。

江柍比谁都要从容自若。

打开车门,站在车外的月涌和高树无不一怔。

纵使已见过千万次的脸,也免不得看痴了。

不知等她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些人又会是怎样的震撼。

月涌扶着江柍下了车,她们主仆一行人往马球场去。

路过一片竹林时,只听拐角处传来一句:“我便是故意要那个迎熹来和你打马球的,你连骞王哥哥都赢过,她怎么比得了你?”

听着是沈妙仪的声音,江柍止住脚步。

晁曦暄语气倒坦荡:“我只在乎太子殿下的彩头,无谓赢的是谁。”

这话让江柍眼皮微跳。

又听沈妙仪说:“我七哥曾多次夸你马球打得好呢,你定会赢得头彩的!”

晁曦暄似是受到鼓励,便大方一笑,说道:“我必定竭尽全力!”

沈妙仪:“对,你好好打,我帮着你,定要叫那个迎熹出丑……”

声音渐远,江柍才从竹林另一端走出。

月涌气得握拳跺脚:“可恶!这么恶毒的女人,我咒她一会从马上摔下来!”

江柍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呀。”

“……哎呀公主,你不气吗!”月涌往后耸了耸肩,蠢萌可爱。

江柍只轻飘说:“她还不配。”

尾音甚至有一丝愉悦的上扬。

星垂月涌皆是茫然,唯有雾灯,眼底一片明了。

她又一次默契地读懂了她

江柍走路带风,一路噙着笑来到了马球场。

众人原本正吃茶闲话,夸赞妙仪曦暄英姿窈窕,乍然吹来一阵风,众人只觉迷了眼,看向远处款款走来的女子,无不屏息。

只见她头戴金灿灿莲花冠,身披湛蓝蓝流仙袍,原本应挂在袖间的金丝牡丹披帛如今被她系在腰间,襻膊儿与之同色,好似几缕霞光自空中拂过,仙袂飘飖如神女。

她一出现,便把众人的目光截了去。

沈子桓目光锐利:“太像了。”

“此前初见娘娘,王爷就说过‘太像了’,像谁?”李嫱问道。

沈子桓看了眼沈子枭。

沈子枭回视他,神色如常。

越是平静,越是汹涌暗藏。

沈子杳忙说:“大哥,莫要坏了父皇的规矩。”

崇徽帝的规矩,不过是不许任何人再提有关孝章皇后的只言片语。

沈子桓挪开视线,冷冷说道:“没什么。”

沈子枭也收回目光,眼角眉梢之中分明没有变化,可沈子杳却捕捉到,他方才暗藏的狂风骤雪,此刻停息了下来。

沈子杳只当没有察觉,畅意大笑起来:“殿下啊殿下,太子妃如此国色,你有妻如此,真是遭人嫉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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