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因为太知道了,才在一次次地验证之后,充满绝望。
所以她用自己的经验,来让江柍少走弯路,既有得天独厚的美丽,何不加以利用,用这副皮囊挖空男人身上的资源?
可看来,江柍终究是厌恶这样做。
太后又问:“废帝之后呢,你想怎样做?”
“既是借太后之力废帝,朝中又不能没人主持大局,自然是看太后的打算,我不干涉。”江柍道。
太后点了点头,似在心里暗忖。
江柍又问:“所以姑母可愿帮我。”
她竟叫她姑母。
这已是许久没有听到的称呼。
太后眼眶一算,说道:“如今的大昭不过是一艘破船,哀家想东山再起,并不是觉得自己可以力挽狂澜,而上咽不下这口恶气,加之想为迎熹搏一搏罢了。”
说到这她压低了声音:“你暗中联络宁王和兵部侍郎萧山,然后……”
看似清闲不问世事的宁王?和已无实权的萧山?
这二人被圈禁的圈禁,被降职的降职,却不想还有用处。
江柍默默记好,并无废话,很快从窗子离去。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都得连起来看
第133章 江柍冒险(下)
◎宋琅发现江柍骗他,撕破脸。◎
金风凄凄, 寒星疏月。
江柍从窗子跳出来的时候,莫名感到一股寒意直冲脑仁。
一转身,竟这样直愣愣地撞上一道阴沉如深渊的目光。
宋琅的头发散着, 只松松用黄绳绾住, 还穿着寝袍, 外面胡乱披了一件大氅, 看样子是一出被窝就赶了来。
身旁也只有两个提灯太监和祁世,均压抑着喘息声,满脑门的汗。
再往他们身后看, 只见火把簇簇, 原本应该在宫门之外的侍卫通通站在不远处, 而侍卫之前,有一群穿黑色鹰纹官服的人, 正是神鹰队众人。
高树被两个神鹰队的人一边一个反扣手臂, 押解着跪地, 不得挣脱。
再往旁边一瞧,那个被点了穴道的小侍卫,正站在旁边,而小侍卫旁边, 一具尸体,血淋淋的脑袋滚到墙边, 还有一人吓傻了般哆哆嗦嗦跪在旁边, 已是尿了裤子,不用猜也知道是钱观和贺达富其中之一。
江柍见状,暗叹自己这糟糕的运气。
宋琅走近, 目光在火光的映照下, 仍然显得阴沉。
他抬手, 把江柍头顶上过大的帽子一掀。
反手又抽出她束发的玉簪,随手丢到地上。
她的青丝如瀑,就这样悉数在肩头散落,直垂到臀下,月光霜色如银河,她清冷而高洁,自带一股冷媚的美。
宋琅一怔。
恍惚了片刻,才想起他此刻前来,是因为祁世那一句“欧阳大人派人传话,在福宁宫外捉到了高树公公”。
他自从得知碧霄曾潜入过福宁宫后,就一直悬着心,如今见到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摔了粉碎。
他看着她,又转脸看了一眼地上的高树,又从高树身上流转到钱观二人身上,眉目之间慢慢攒聚一团山雨欲来的烈风。
身穿褐色鹰纹服的欧阳忍走到他面前,跪地道:“回禀陛下,卑职暗中留意多日,那与高公公通风报信之人,卑职已全部找到,杀了其中一人,另一人悉数都招了。”
江柍闻言,心中大凛。
恍然从他的口中捕捉到什么
“招了什么。”宋琅盯着江柍,问道。
欧阳忍道:“钱观说,一直都是碧霄在暗中联络,上次陛下出宫参加百日宴,他们把人放进来一次,这回是第二次,仅此两次。”
宋琅怒极,豁然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刀,走过去,一把插进钱观的胸膛。
鲜血在刀身上蜿蜒流下,钱观瞪着眼睛,倒地的那瞬间还难以置信自己就这样死去了。
江柍知道,成事在人,但败事在天。
上苍终究偏心,天时地利人和,她竟一样都不占。
她心里苦笑,本来紧张的,却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左右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宋琅转过身,凝眸看着江柍,那一刻所有的表情都在他脸上消失,他好似平静下来了,又好像只是死寂。
他来到与江柍近在咫尺的地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突地一笑:“你想废帝,是吗。”
江柍目光灼灼,不再伪装。
后退一步,离开他的钳制,冷冽道:“你想如何。”
宋琅看向江柍,她眼中的厌恶是这样强烈,他意识到这么久以来,她所有的和颜悦色全是伪装。
只觉一颗心如大风过境,席卷一地的狼藉,杂乱而苍凉。
他陡然冒出一股邪火,又把她的下巴捏起来,迫她与他对视,问道:“你亲口答应过朕绝不欺骗,你把朕当傻子,是吗?”
江柍痛极,却忍着神色如常。
宋琅见她这般,顿时明白过来,什么“一年之期”,什么“彼此信任”,不过是她的权宜之计,前者是为了躲开他的亲近,后者则是为了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在背后捅他一刀。
他突地笑了:“从前朕对你太过纵容了,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子一怒。”
他猛地丢开她。
江柍扑到窗台上,看到太后不知何时已站在窗边,愁眉紧锁看着这一幕。
又听宋琅在身后说道:“来人,把高树和升平殿所有宫人一并凌迟处死!”
江柍大凛,还未站稳,便仓皇的转身,大喊:“不可!”
宋琅负手站在那,像一个主宰人生死的阎罗,眼角眉梢一片冻寒。
江柍飞奔过去,双臂张开挡在高树面前,死死盯着宋琅:“宋琅,你最好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