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儿眼泪还未干,水盈盈一条,挂在白嫩嫩的脸盘上。
转过脸来,似是疑惑那般,看了眼碧霄。
碧霄给她一个自己也无能为力的眼神。
太后转了身,她也很快提起灯,跟随而去。
藤儿在身后绝望凄厉大喊:“不!不!求太后娘娘留奴婢一命!求太后娘娘饶命!”
花公公看她一眼,摇了摇头,脸上却一片见怪不怪的冷漠:“走吧藤儿,咱家会给你准备上好的酒菜送你最后一程。”
藤儿又来抱花公公的裤脚,手忙脚乱磕头:“奴婢不想死!公公帮帮奴婢,求求太后娘娘吧!”
花公公微微皱眉,蹬了一脚,把她踹得远远的:“对不住了,咱家帮不了。”
听到此话,藤儿已是绝望而木然。
她认命地颓坐在地上,却满是迷惘:“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花公公的目光随意落在垂脊上的垂兽之上,告诉她一个答案:“因为这是皇宫。”
说着又从那垂兽身上远眺过去,一片片琉璃瓦在夜幕之中仍旧金灿灿的发黄,它们无际铺开,没有尽头。
他收回目光,用再平常不过的声音说道:“走吧藤儿姑娘,送你去享福喽。”
“享…福?”
“是啊,你多有福气。”花公公这样说道,“做一只年轻的鬼,好过许多苍老的人。”
作者有话说:
历史上那个以朝笏撞折轿夫的门牙被贬谪的官,想必大家也知道,就是晏殊。
第21章 雨濯春尘
◎抽出匕首,直指沈子枭咽喉◎
赫州到安阳的路程, 约莫五日之久。
沈子枭此次出行除谢绪风之外,还带了孟愿、晁适之子晁长盛以及暗卫潜龙队的队长白龙飞等人。
沈子枭和谢绪风在第四日的时候,先于孟愿等人抵达安阳。
他们只作寻常商贾打扮, 贴了假胡子, 于进城之后, 先到谢筑的下榻之地走了一遭, 而后又在闹市街角找了家茶馆听人说书,听了没有一会儿,忽有官兵来检查。
二人对了个眼色
好在这官兵只是为应付上头的检查, 才来规整街市的。
掌柜的给了些钱, 就将人轻巧打发走了。
他们二人便安心在茶馆待了一下午, 于黄昏时分才出城与大队汇合。
次日,沈子枭光明正大以太子身份来到安阳。
安阳的大小官员, 皆在城门前迎接, 场面肃穆且庄重。
沈子枭不动声色地扫视过他们的面庞, 扫视到安阳知州蔡君充和安阳盐运使许懋濡身上时,他的目光略微停顿片刻。
蔡君充已年过四十,长得一身肥膘,皮肤白透, 保养得宜,眉宇间有一股养尊处优惯了的昏懦之气。
许懋濡与他正相反, 瘦削身材, 长脸细眼薄下巴,三十出头,却有长他实际岁数二十年的钻营与精明。
当沈子枭看向他时, 他也抬眸望过来。
二人一对视, 他立即表露出一身清廉的坦荡之色。
越是这样, 沈子枭心里盘桓的念头便越明晰
沈子枭不动声色,只是按照惯例,坐在马车里于街市上转了一圈,而后进了安阳知州办公的府衙,例行查看一些旧账,询问一些政事。
期间,侍从为他呈上蔡君充平日所喝之茶,乃是昭国川蜀地区独产的“雨濯春尘”,一两茶叶便价值千金,果真是守着盐湖过日子的地方官儿,兜里并非空空如也。
下午时,沈子枭和谢绪风一起去附近的盐矿看了看。
矿工们都很勤快,只是看着有些面黄肌瘦,一对上视线便赶快低下了头,监工说,这些人生来微末,乍见贵人,有些怕生。
沈子枭不愿打扰他们干活,便很快离开了。
晚饭则由蔡君充设宴招待。
众人推杯换盏,歌舞尽兴至深夜。
期间许懋濡一直很安静,从不刻意表现自己。
倒是那蔡君充,虽然话少,却不时陪笑、敬酒。
沈子枭见他所穿虽为普通衣料,可等吃饱喝足后,他松了松腰带,衣襟微开露出了一小片里衣,那里衣竟为专门上贡给朝廷的天蚕丝所制。
沈子枭不动声色。
回到下榻的行宫之后,蔡君充派人给他送了两名女子来。
一胖一瘦,极有风韵,堪称环肥燕瘦。
可沈子枭哪里敢让他的人服侍?
正好带着轻红出来,便借故推辞道:“屋里已经有人了,这两位,给魏国公送过去。”
那蔡君充的属下见轻红貌美而端庄,不仅半分脂粉气也无,更像腹有诗书气自华,便知自己带来的这两个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不由腹诽道,不知蔡大人听了谁的闲话,竟说太子妃娘娘娇娆婀娜,太子必定喜爱这类女子。
于是他便领着这两位娇娘告辞了,临走前说道:“魏国公那里也是不敢怠慢的,早就送了女子过去。”
闻言沈子枭脸上便浮现出一股浓重的趣味儿来。
给谢绪风送女人?
他笑了,这便是连他都不敢做的事情。
蔡君充倒是胆子大。
轻红望见沈子枭唇畔的笑意,便抬起自己方才因他那句“屋里已经有人了”而红透的脸,说道:“国公爷不近女色,他们这回是拍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沈子枭淡淡一笑,回到屋内,端起茶盏吃茶。
轻红见他没有说话,就也沉默下来,去为他准备洗漱的热水去了。
她刚进净室,白龙飞便敲了门:“殿下。”
沈子枭握着茶盏蜷起的手指微顿。
他端着茶盏去开门。
白龙飞呈上一封密信来。
他接过,关上门,把茶盏放在一旁的灯柱上,便等不及撕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