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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下(49)

谢绪风了然,转身朝门外问道:“随喜何在?”

随喜是谢绪风近身的侍从,还有一个名唤自在,这次出门,他只带了随喜出来。

随喜早得谢绪风吩咐,在廊下候了好久。

闻言才走上前来,呈上一沓卷宗。

万事俱备了。

沈子枭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露出了回忆往事的辽远神情:“从前父皇常说,政事千丝万缕,尤其是官官相护,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到有八成把握,切不可轻举妄动。孤却觉得,既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何不直接剃了这颗头,说到底,那些青丝若不是为这具肉身所生,留着又有何用,不如悉数除掉,再等着新的长出来。”

听者无不一颤,惶惶不可言也。

许懋濡那垂下的拳头,握得更紧。

沈子枭不紧不慢喝了口茶,又道:“往前数三千年,秦皇汉武多少明君,你可知,孤最喜欢的皇帝是哪一个吗?”

不知他问的是谁。

于是孟愿先答了:“微臣不知。”

沈子枭说:“孤最喜欢周武帝宇文邕。”

“哦?”孟愿配合地问道。

沈子枭平缓说道:“周武帝受制于大冢宰宇文护多年,终于不愿再忍,便精心谋划,将宇文护骗到后宫里,当着太后的面,用手里的玉珽当场打爆了宇文护的头。”

话声戛然而止,在场众人无不打了个寒噤。

蔡君充更是颓然瘫坐在地上,绝望地呆愣住了。

许懋濡已有大事不好的预感,并不敢轻举妄动。

沈子枭盯着杯中红澄澄的茶水,只道:“孤听闻,贤者伏处大山嵁岩之下,而万乘之君忧慄乎庙堂之上。在其位,便要谋其事

“……”众人皆发出惊怖地抽气声。

许懋濡静静看着沈子枭,忽而跪地,深拜道:“殿下,罪臣伏诛。”

沈子枭没料到许懋濡会这样的轻易认输,却也并没表现出多少意外:“你何罪之有?”

“微臣愚钝,却也明白魏国公手中拿着的,定是微臣贪赃枉法的全部证据。”许懋濡如是说道,“且今日假扮丫鬟的杀手和那暗中埋伏的弩手,皆是微臣授意,微臣死不足惜。”

沈子枭一笑:“你倒是个聪明人。”

许懋濡苦笑:“同殿下相比,微臣乃是十足的蠢材。”

“你的同谋是谁?”谢绪风插话问道。

许懋濡神情坚定:“微臣没有同谋,既已败露,也无需连累他人。”

“连累?”谢绪风凝眸道,“贪赃枉法,官官相护,你竟说出侠肝义胆,宁死不屈的意味来了?”

许懋濡一怔,却只是低下了头。

谢绪风又要说什么。

沈子枭忽地笑了,似是思考了一下,才道:“把人带上来。”

少顷,便有十几个戴着脚链手链的女人,被士兵用一根绳子牵到院中。

为首的是知州夫人,第二个便是许夫人。

这些女人平日养尊处优,连油皮都没破过一块,此刻被捆绑着,手腕皆渗出鲜血,早已梨花带雨。

“殿下这是何意?!微臣已然伏诛,男人们的事情自有朝廷律例来解决,何苦扯上弱小妇人?”许懋濡看到自己的夫人后,急切地往前跪了两下。

白龙飞持剑在侧,见状,便把剑首指向许懋濡。

许懋濡一时停顿住,不敢再妄动。

沈子枭饶有趣味的看向许懋濡,缓缓道:“方才故事还未讲完,孤继续说

话落,他轻轻喊了一声:“晁长盛。”

“铮”地一声,利剑出鞘,又“噌”地一声,利刃归鞘。

眨眼之间,许懋濡的妻子已血溅当场,死不瞑目。

其他贵妇惊叫着往后躲开,纷纷缩成一团。

许懋濡痛呼:“夫人!!!”

这叫声凄厉,仓鸮受到惊吓,拍拍翅膀鸣叫飞远,一根羽毛轻轻落在地上。

沈子枭把茶杯给轻红,淡淡道:“你同孤讲律例条法,岂能不知,逆臣之妻正是这个下场,拿到刑部去判,怕是要午门问斩,连个全尸都不能留。”

“夫人呐……”许懋濡只顾抱住妻子的尸体,泣不成声。

沈子枭冷眼这一切,余光看到蔡君充夫人鞋履上所缀的东珠,竟比皇后娘娘凤冠上镶刻的那枚还要大上一些。

不由冷笑:“祸从知州府里出,那便先从知州这里开始清算吧。”

他看向蔡君充:“大人可听闻过磔刑?”

蔡君充连连摇头,期期艾艾道:“殿下饶命啊,微臣并未行刺,还请殿下明察!”

沈子枭好似没有听到他的哀求,自顾自说道:“这是一种五代时期始置的凌迟极刑,即割肉离骨,断肢体,然后割断咽喉,放血而死。”

“啊……”蔡君充已是绝望至极,嘴唇哆嗦,双目发直。

轻红为沈子枭添满茶水端来,又拿来了他的披风。

沈子枭注意到谢绪风畏寒,已裹紧两回氅衣,便对随喜说:“去屋里端炭盆来。”

又扭头去扯肩头上的系带,才看到身后的丫鬟竟还傻呵呵地拿刀对着他。

他一笑:“轻红龙飞,你们俩是死的吗。”

轻红和白龙飞四目对视,均是一惊,又默契的手臂一抬,刀起刀落,迅如疾风的解决掉了那两个持刀的丫鬟。

鲜血溅到了沈子枭暗红色的披风上,好似血融入血里。

沈子枭就这样披着一身血,在火把下的簇簇光动中抬眸。

他看向晁长盛:“二郎,到你表现了。”

晁长盛露出一抹迫不及待的笑来,只道:“得令!”

他雄赳赳走到蔡君充身边,把他拎起来,二话不说,先用小刀对准他保养得宜干净透明的指甲,撬起来往上一掀,只听“啊”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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