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江柍已经走了出去。
谢绪风一行人来到她的车前,恰好见她掀帘而出,一阵风吹过,她曳地的大红裙裾飞扬起来,裙子是纱罗的,层层叠叠,如红雾缭绕,渺渺忽忽,若神仙之仿佛。
头发也重新梳过,简单的随云髻,低低簪一支红宝石金步摇。
饶是叶思渊这还不知女色为何物的少年也被迷了下眼睛。
谢绪风倒是神态自若,只是握缰绳的手不自觉紧了一分。
月涌拿了帷帽出来。
江柍摆了摆手,示意不戴了。
她下了马车,问叶思渊:“现在什么时辰?”
“刚到酉时。”叶思渊说,“原地休整片刻,亥时之前定能赶到驿站。”
江柍点头,抬头看天,果然是刚黑下去的样子。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赶到驿站再休息?”江柍问道。
叶思渊悠悠叹道:“有人畏寒,实在是走不动了。”
江柍看向谢绪风。
谢绪风便笑:“让公主见笑了。”
压着最后一个话音,有侍卫来报:“篝火已架起,请大人前去取暖。”
谢绪风行了礼,转身去了,大氅在转身时扫起了地上的雪,溅到了江柍的裙角上。
叶思渊也跟着谢绪风去了。
江柍想了想,便唤月涌去给她搬小杌子。
当江柍在谢绪风身侧提裙而坐的时候,叶思渊大吃了一惊:“你来做什么?”
江柍笑问:“怎么,小公爷不欢迎吗?”
叶思渊被她问得一愣,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我们可都是爷们儿。”
江柍反问:“那又如何?”
叶思渊着实被她噎了一下,瞪着眼鼓着嘴好半天才回:“男女同坐,岂非于理不合?”
江柍笼手于腹部,坐姿优雅,嘴角却俏皮翘起:“你都不讲礼数,我何必讲规矩?”
言外之意,她还记着他未向她行礼之事。
叶思渊想反驳,心里窝火,却找不出话来,只好眼巴巴看向谢绪风。
那眼神好似小孩子在告状
一直作壁上观的谢绪风抖了抖大氅上的雪,淡淡说:“公主不介意,你我又何须拘礼。”
叶思渊只差没噘嘴,虽恨谢绪风帮外人不帮他,可又没办法,最后只“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小酒壶来喝闷酒。
谢绪风没理会他的小孩子脾气,抬抬手,唤来一个兵:“你来烤肉。”
火架子上烤了一只雉鸡,不知是什么时候猎来的,此刻已吱吱冒油。
香味混合木炭香扑鼻而来。
食物总会令人心生暖意。
被唤来的那个兵,又往鸡肉上洒了洒盐巴,手真好看,江柍往上一瞥
作者有话说:
因为太子身份大家要称他殿下,女主身份也是,为了区分,干脆叫女主为公主。
Xue风:素秉丹诚雪无瑕。
Yes渊:白马银枪玉霸王。
第3章 偷看
◎“因为她有一双极好的眼睛。”◎
篝火照亮了身后的树林。
挂雪的枝条稠密相接,虽无绿意,却也不失为苍茫的美。
江柍看了过去。
谢绪风察觉到她的目光,说道:“这是枳树。”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昭国位南,枳树是属于晏国的树。
江柍心下微顿,再回眸,眼底已有离愁。
簇簇火光衬得她眼波如水,谢绪风不动声色别开脸去。
“公主这样前来,女官和姑姑们不说你吗?”憋了一会儿,叶思渊还是憋不住。
江柍看了一眼站在厌翟车旁正看着她的段春令,笑道:“说了呀。”
“那你怎么……”
“可我不听。”江柍昂起她尖俏的下巴,“我是大昭的嫡长公主,大晏未来的太子妃,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比我更尊贵的女子,若是活成我这样还要被人管束着,又有什么意思?”
在场的人无不微愣,连正烤肉的弩手都忍不住望了她一眼。
谢绪风笑道:“公主身上有天之骄女的气派,却无金枝玉叶的娇气,爽快不拘,是个性情中人。”
叶思渊却觉得这女人歪理真多,可他偏偏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得又去喝酒了。
这边,肉已烤得差不多。
弩手用匕首拆了鸡架,把肉片下来端到谢绪风面前。
谢绪风只道:“先给公主吧。”
于是弩手又把托盘举到江柍面前。
叶思渊的眼珠也跟着转了过去,盯着盘中的鸡腿,有几分紧张。
江柍懂了。
眼波一转,捡起那只烤的外焦里嫩的大鸡腿,先咬了一口。
这肉质虽比不得宫中珍肴,但山野风味倒也色香味俱全。
她满足一笑,脱下一枚云龙纹镶宝石金戒指丢到盘子里:“你的手艺不错。”
弩手抬眸看了眼江柍,又很快垂首,恭敬跪下,道:“谢公主赏赐。”
叶思渊见状喉结滚了滚,目光急切想说什么,被谢绪风眼锋一扫,又捞起小酒壶,喝了一大口酒。
弩手谢了恩,又把托盘端到谢绪风那里。
谢绪风用匕首直接挑起一块肉来吃,随性不羁的动作,他却做得极为儒雅,一举一动,既不死板也不轻浮,只让人觉得他是个洒脱放逸、风雅潇洒的人。
“也不知太子殿下是什么样子。”江柍忽然这样说道。
谢绪风手上动作滞了滞。
叶思渊来了兴致,问道:“你们那儿的人都是怎么说殿下的?”
江柍看他如愿以偿从托盘里拿起另一只鸡腿,笑了笑才问:“你要听真话?”
叶思渊咬了口鸡腿肉,含糊说道:“但说无妨。”